他说着说着便有了点意兴阑珊的样子,放下腿起身站了起来。
“不好听的话我放在前头说了,稍微好听一点的话我刚才也说了。”
“我的想法,我的意见,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话,但我的想法也没那么容易改变。”
“你们如果将来有想得到我认可的话,你们俩,我是说你和那个林小姐,两个人必须拿出点实质性的证明给我看看。”
“你了解我吧?我不相信苍白的承诺。事实,做出点事实来看看。”
话尽于此,李溪午想了想,又补充性地说了两句:“曺盛祐我会帮你处理的。你别出手,不然反而会让事情变得麻烦。他毕竟是曺氏的人,你对付他容易进一步引起那群人的仇视情绪。”
林深时抬头看他,总觉得原先满腹酝酿的气势在自家老爸这番连消带打的语言攻势之下都莫名地弱了下去。
他也情不自禁地带了点个人情绪地说:“我并不想进入曺氏,所以何必在意他们的敌视?”
结果惹得刚要离开的李溪午奇怪地看了他两眼,嘴里边不客气地说:“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保留着一点十几岁时的性格?你这当哥哥有时候还不如诗京呢。”
自己亲生父亲的这番话说得林深时有点无言以对。
他被留在原地,目送着李溪午也没说一句道别就要离去的身影,忽然又皱了皱眉,开口说:“您今天跟我说这么多……其实是想安慰我吧?”
说实话,前面在听着父亲讲话的同时,他的脑中也闪过很多杂乱的念头,确实也想过李溪午今晚此举是不是藏着什么他不知晓的深层目的,但在思绪纠缠地想了半天之后,心里面却是生出了个感觉有点不切实际的想法。
李溪午之所以特地叫曺诗京把他找来,又对他说了这么多其实没有多大实际作用的话……其根本目的,或许仅仅就是想因为今晚的事安慰一下他而已,基于父亲的身份。
在林深时的视线中,中年男人离开的背影没有丝毫的停留,就像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直接走了。
然而在背对着他的角度里,李溪午平静的脸庞上还是悄悄地浮现了一抹哑然的笑意。
“这臭小子这点倒是像极他妈,偏偏总是对这种事很敏感。”
……
后来,可能是由于李溪午的嘱咐,又或者单纯就是出于个人的意愿,前不久刻意给父子俩留出独处空间的曺诗京又重新出现在了林深时眼前。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总得领欧巴你出去吧?深林可比你想象中要大得多,光靠你自己说不定根本找不到出口。”
女人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旋即便裙摆一甩,犹如骄傲的白天鹅一样,独自走到前面去带路了。
林深时在后面看看她,哑然失笑。
“总算笑了?看来阿爸的工作做得不错啊。”
“是你听错了。”
走在前头的曺诗京悄无声息地挑起唇角,像是懒得和林深时争辩。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又说:“不是我。”
林深时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什么?”
“我确实对允儿说了一些我自己认为该说的话,但据我的观察来看,在我和她分开之前,她对于我说的那些话还表现非常强硬,简直就像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一辈子要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个人认为,让她有这样变化的原因是因为其他东西,至少主要不是因为我。”
面对曺诗京的解释,跟在后面的林深时审视般看了她两秒,最终点点头,说:“等我之后弄清楚的时候会找你算账的。”
听到他这话,背对着他的曺诗京总算放松似的抿了抿嘴。
她不怕林深时找她麻烦,她更怕林深时什么都不说。
那样的话,就证明这个“家人”已经离她远去了。
一段话落,曺诗京想了想,口中又抛出了个话题。
“老实说,我不觉得允儿她害怕有什么不对的。”
在后头走着的林深时听到她的话似乎毫无反应。
“不怕才是不正常的。普通人走进我们这个圈子,不懂害怕的人往往不是真的愚蠢,就是真的坏,心怀敬畏又敢于直面相迎的人才叫作勇敢。”
“你究竟想说什么?”
林深时忍不住打断她。
曺诗京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正色说:“我也在安慰欧巴你。”
林深时摇摇头说:“我可不需要这样的安慰。”
“那你有想好接下来回去该怎么安慰她了吗?”
男人又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