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时很早就知道李溪午掌握的韩信物流和曺静淑主导的韩信航空各自推进的那两项商业计划。
在曺诗京口中,那是一场决定曺赫最终属意何人的比试。
谁的效率更高,谁做得更漂亮,谁就很有可能成为han sh集团新一代的掌舵人。
但严格来说,这场比试本身并不公平。
因为哪怕同为韩进集团旗下,大韩海运和大韩航空这两家企业如今所代表的意义也截然不同。
据林深时所知,大韩海运早年就已负债累累,对外债务听说高达数兆韩元,而大韩航空至今仍是韩进集团内部的第一支柱。前者已经日薄西山、奄奄一息,后者却辉煌尚在。
更重要的是,大韩海运的情况并非个例。两年前,韩国最大的散货船公司“stx pan ocean(世腾船务)”就向首尔中央地方法院正式提交了破产保护,今年七月方才完成重组。倘若大韩海运又在这时倒台,不仅会进一步打击韩国的海运业,毫无疑问还会产生更大的经济冲击。
简单来讲,韩信物流要是愿意接手大韩海运这笔眼看就要完蛋的烂账,韩国的各界人士没准都会非常乐意予以应援;反观韩信航空的对手,身为韩国国家航空公司的大韩航空绝对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两边所要应对的难度不同,即便都取得胜利的成果,所带来的实际效益也没办法相提并论。
因此,比试一说,从最初就站不住脚。
今天听完曺海淑有意无意透露的几则消息之后,林深时真正确定了心中所想。
李溪午和曺静淑夫妻两人分别展开的项目不是“比试”,而是“合作”才对。
双方明里暗里地进行联合,是为了同一个目标。
“曺会长对韩进有意见?”林深时突然抬头问了曺海淑一句。
明白他话中含义的曺海淑淡笑地说:“我阿爸可不是那种单凭个人喜恶行动的商人。只是韩进很合适而已。”
林深时听后稍作思考,也认同地说:“还真是如此。”
韩进既是han sh集团前进道路的一大阻碍,亦是最好下手的对象。假如曺赫只是想从韩国顶尖财阀里面挑出那么一家踩着上位,韩进集团的的确确是合适之选。
“这么看来……”林深时又说,“事实并不是韩信物流和韩信航空为了曺会长而要针对韩进,而是曺会长私下吩咐两边一起对韩进下手?”
这两种说法乍听上去仅是因果关系的颠倒,实则差别很大,甚至于,林深时都忍不住想到了另一件事。
“曺会长真有打算退下去吗?”他问曺海淑。
尽管把曺赫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动向归结成为想在最后帮集团铺好前路也不无不可,但曺赫本人在这其中隐隐表现出来的那份野心,实在让林深时很难相信这位老人家甘心明年就归宅养老。
更何况,既然比试是假的,一开始举办比试的目的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
谁又敢说曺赫所说的挑选继承人的承诺不是一张可有可无的空头支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了解我阿爸。”曺海淑摇了摇头,“挑选下一任会长可以说是为了韩信考虑,而对韩进下手,却也可以说是我阿爸他为了自己才这么做。”
“为了自己?”
“没错。”
曺海淑看了林深时一眼,又笑了下。
“我想你也能想象得到,像我阿爸他们这样大半辈子都在商场打滚的老人,自然不甘于回归平静的普通生活,但谁又有办法呢?人总会老,会变得昏聩,没有谁永远适合待在一个位子上。所以我阿爸他才想着在自己退休之前,再好好玩一把大的。”
林深时没想到会从曺海淑嘴里听到这样的形容,但他仔细一想,也不得不承认曺海淑没说错。
作为偌大一座商业帝国的领导者,曺赫眼下的所作所为就是在“玩”。
他在赌他多管齐下的布局会成功,赌赢了,han sh就能够一次省下几年的过渡期,直接跃过龙门。
这种激进的做法显然和han sh集团前面几十年稳扎稳打的风格相悖。
不过联想一下曺海淑给出的理由,林深时又不觉得奇怪了。
他把话题拉了回去,问曺海淑:“仅仅是更换社长的话,且不说能不能成功,这样就能让韩信顺利入主大韩航空吗?”
“你应该知道大韩的社长向来是由韩进的赵氏把持吧?”曺海淑低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