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们却都知道，所谓的怕冷只不过个借口，还是个只要是个智商正常的人听了都一定不可能信。

然而，我们还需要知道，高原帝国维基亚是个远远比其余国家还要顽固而排外的地方。阿尔托莉亚可以顶着国内的压力为波尼恩尔夫妇搞一个地方隐居，但他们本人却绝不可能在诺德人得到公正的待遇，更有可能常年会受到天际堡的严密监视，注定不可能会有什么愉快的处境。真若是如此，便和完全投靠联邦没什么区别了。

“这一点还要真的要感谢基利特先生和亚丝娜小姐，是他们邀请我们来的涅奥思菲亚，否则我们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后来，又在偶然的情况下结实了常绿隐修会的诸位，我这才总算建立起了一个还算安逸的小家。”波尼恩尔冲着基利特感激地点了点头。

“您不必感谢我，按实际来算，其实我原本也并没有安太大的好心。我们只是单纯地觉得，您为这次彻底荡平了亡灵帝国和瘟疫之王的战役立下了不可忽视的大功，最后不应该以一个悲剧的方式结尾。”半精灵剑客真的是个赤诚君子，并不愿意接受对方这样的谢意，却忍不住话锋一转。

“然而，另外一方面，您的才能，您的知识，哪怕是您的存在，对整个文明世界都是一个诺大的威胁。您在炼金学上有着极高的造诣和天赋，同时又掌握着整个赫纳斯所有的魔法知识遗产，现在又有着近乎于无限的时间来潜心研究亡灵巫术和炼金武器……说实在话，您其实是有成为另外一个瘟疫之王。您当时还拥有完整的理智和判断力，兴许是因为您和瑟尔明娜夫人之间的爱能够超越负能量的侵蚀和禁锢，但也或许是对卡赞的复仇之心超过了亡灵对于生者的执念。在瘟疫之王已经陨落的这一刻，谁都无法保证，您和您的夫人会不会变得很快堕落，呃，或者说，恢复亡灵领主们应有的样子。”

他说得很现实，甚至有些残忍和冷血，但却无从反驳。对于一个真正优秀而有责任感的领袖来说，考虑得不应该是绝对正义——这个词换一个说法就叫圣母婊，而是赤裸裸的“结果正义”和“多数正义”。会对绝大多数人和秩序造成危害的隐患，其实都应该是被扼杀在萌芽状态的。

如果换一个更加杀伐果断的主儿，说不定早就会找个理由让这对夫妇“被战死”了，大不了之后再开一个诺大规模的葬礼追悼会，讲几句毫无诚意的悼词，再给上一堆死人完全用不着的身后名。

可惜了，当时的联军首脑们，不是阿尔托莉亚这样节操满满的主儿，就是打酱油的梵雅精灵和龙骑士们，要么就是脑满肥肠被猪油蒙了心的蠢货同僚们。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对非主流的亡灵夫妇早就已经一走了之了。啧，要当时在那里主事的是卡琳或者疾风……我勒个去，那场面想象都实在是太残酷了，真心不敢想象。

“我们和希诺她们商量了一下。波尼恩尔夫妇留在赫纳斯只会让事态越来越复杂，可以离开，但不能完全脱离龙骑士团的监控。正好他们也有回涅奥思菲亚的想法，最后便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我……”

“是不是人家一旦有失控的可能性，你就会马上动手？”

基利特没有正面回答，言外之意这就是默认了，还补充了一句：“除此之外，世界之喉每半年还会派一名龙骑士过来检查一下。”

平心而论，站在龙骑士团那种维护文明社会正常秩序的“国际刑警”立场上，他们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然而，你这个想法最终还是变了？”陆希看了看对方：“怎么看，你们都相处得相当愉快嘛。”

“因为我遇到了长老他们。”基利特微微一笑，“这可真是一件奇妙的体验。在没有见过他们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存活那么长时间，从诸神纪元时期就存活下来的特殊不朽者。他们对于生前的记忆，生前的使命，乃至于生前的荣誉感和道德观，也从来没有失去过。”

“诸神纪元……”陆希虽然依旧有了心理准备，但依然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我勒个去，那不是至少一万年起了？这妥妥是老司机中的老司机啊！算算现在那些大多数从复兴纪元和变革纪元活下来的超级老怪物，那都该算是你们的晚辈了嘛。

陆希用惊愕的目光盯着对方，那眼神就仿佛是看到了木乃伊直接复活，在自己面前跳起来踢踏舞似的。

“……像您这样的，在这里很多吗？”陆希看了看门外：“外面的那些，嗯，我指的是那个蒙德森先生，还有联手给我施了个咒法禁锢的那几位，他们不会也和您一样，存在的时间都是可以以纪元来算的吧？”

“当然还不至于会到那个地步。“长老先生哑然失笑，这才道：“确切地说，像我这样活过了漫长的岁月，几乎已经快要失去了所有的激情和感动，连生前的岁月都仿佛要成一场梦境的同伴，也只剩下了五人了吧。说得更确切的一点，亡灵就亡灵，要想要长时间维持生前的人格和精神，就必须要有非常苛刻的条件。而我们这里，恰恰是世界上唯一能够满足这些条件的地方而已。”

他的声音确实非常平静，就像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存在的时日和现在所有的文明同样的漫长，几乎已经磨去了他所有的激情似的……

“那么，陆希小友，首先得问问您，您是怎样知道这个绿荫楼，以及常绿隐修会的存在的？”

是从任务和装备说明上知道的……陆希当然不能这么说，便只是取出了常绿之星。

“常绿之星？”看到这件短剑的老幽灵，古井无波平淡安静的表情上终于有了明显的起伏。他用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看了看陆希，又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短剑，笑容显得有些复杂和酸涩：“这莫不就是命运的选择？”

这是主角光环，才不是什么劳什子的命运呢。只有能被主角触发到的剧情事件，那才能叫做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