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林木揉着自己的额角,说“这下糟糕了,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
温白羽环视了一下四周,已经天亮了。
他们还是在森林里,但是
温白羽说“这个森林和之前有点不太一样。”
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植物,不太像普通的森林,看起来好像原始大森林一样,植物密集交错,基本没有下脚的地方,如果想要走路,必须拨开植物。
万俟林木也感觉到了,他虽然看不到,但是周边的植物真的很多,刺得他皮肤有点疼。
目前只有万俟林木、温白羽和丁茵犀三个人,可谓是“老弱病残孕”齐全了。
温白羽也有些头疼,说“没道理把咱们三个扔下来。”
无论是那个要抓他们的小姑娘,还是其他人,都没有道理把他们三个人扔下来。
小姑娘要抓他们,肯定不会丢下他们在原始森林里,难道还要放养不成
罗参万俟景侯他们,就更不可能把三个人丢在这种地方自生自灭
“其其其”丁茵犀说话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沙哑的嗓音藏在斗篷后面,仍然保持着用斗篷捂着脸的动作,声音好像蚊子叫。
不,这森林里的蚊子叫声可能都比他大
万俟林木听他说了半天“其”,忍不住接口说“其实”
丁茵犀结巴的说“其、其实我、我我我”
万俟林木“你什么”
温白羽拽了拽万俟林木,低声说“林木,别催他。”
结巴的人,越是催他,就越是说不出来。
万俟林木只好听着丁茵犀慢慢的说,活脱脱一个小蜗牛。
“其实我、我我一直醒着”
“什么你醒着”这句话是万俟林木和温白羽异口同声的,不愧是叔侄,齐刷刷的。
丁茵犀用斗篷捂着脸,点了点头,说“嗯嗯,醒、醒着。”
万俟林木说“那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丁茵犀又点点头,万俟林木说“快说”
丁茵犀自己说不出一句完整话,也有点着急,磕磕巴巴的说“是是是、这样的那那、那个女女娃叫叫、叫做”
万俟林木“”我我、我好着急啊
我都要变成结巴了
万俟林木又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还是小叔叔温白羽性子温和,说“你不用着急,慢慢说,别有压力。”
丁茵犀偷偷从斗篷后面看了他们一眼,眼睛红彤彤的,着急的竟然要哭。
万俟林木现在蒙眼,安全看不到丁茵犀的模样,但是温白羽看得一清二楚,罪恶感爆棚,他们只是想让丁茵犀说一下当时的情况而已,结果搞得跟逼供似的。
不,逼良为娼
丁茵犀的表情那叫一个委屈,还特别可怜,着急的眼珠子都红了,但就是说不出口。
温白羽低声对万俟林木说“不知道他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所以表达能力有些问题。”
万俟林木也低声咬耳朵“小叔,这可怎么办啊,等他说完当时的情况,恐怕我的蒙眼都好了。”
温白羽“”这吐槽的水平还真高。
丁茵犀自己也很着急,不然也不用哭了,眼圈红彤彤的,说的直喘气,仿佛不是说话,而是一千五百米长跑。
这有傀儡加成,和没有傀儡加成,简直判若两人,万俟林木差点怀疑之前那个“盒盒盒”的丁茵犀被人掉包了。
万俟林木灵机一动,说“要不然这样,我们转过身去,背对着你,你觉得会不会好一点儿”
他说着,拉着温白羽转过身去,背对着丁茵犀。
丁茵犀还是用斗篷捂着脸,说“抓抓咱们的小姑娘,叫做何仙姑。”
万俟林木笑了笑,没想到真的管用了,丁茵犀还真是有社交恐惧症,而且估计已经是晚期绝症的程度。
虽然丁茵犀还是有些结巴,但是不至于表达不出来了。
万俟林木说“何仙姑那个小姑娘”
丁茵犀点了点头,怕他们看不见,就说“是、是啊,那个小姑娘叫做何、何仙姑,是最近道上的一个新秀。”
万俟林木“这么小就入行。”
丁茵犀说“不不对,她她年纪应该不、不小了,反正和和那些土夫子一样,都是冲着帝俊火种来来的。”
他们当时燃烧的篝火树枝里面,有何仙姑早就布置下来的陷阱,树枝夹着迷烟,迷烟被大家自己点燃,毫无戒备,结果全都晕倒了过去。
丁茵犀说“我我我是点、香人所以很快就醒了过来。”
何仙姑用的迷香很普通,丁茵犀是香人,而且还是长老,所以很快就醒了过来,当时醒过来的还有罗参和万俟景侯。
大家不动声色,被何仙姑的人带走,趁着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罗参和万俟景侯联手偷袭了那些打手。
大家逃跑出来,当时很多人都醒过来了,温白羽因为怀孕,身体灵力受制,所以迷香对他的作用大了一些,一直昏迷这没有醒过来,万俟林木因为进入了蒙眼阶段,稍微有些虚弱,所以也没有醒过来,大家带着昏迷的两个人一路逃跑,进入了这片森林。
丁茵犀说“何仙姑姑姑姑姑”
“噗”万俟林木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丁茵犀一直“咕咕咕”,还以为他是个小鸽子呢。
万俟林木一笑,丁茵犀说话更是打磕巴,温白羽无奈的拽了拽万俟林木,让他不要笑。
丁茵犀结巴的说“他们紧追不舍,人人很多,火、火力太足,这里地形又太太复杂”
罗参提出来分头逃跑,引开何仙姑的注意力。
当时情况紧急,万俟林木和温白羽又昏迷着,罗参干脆把他们藏在草丛深处,让丁茵犀照顾他们,就和万俟景侯快速引开那些打手。
丁茵犀因为丢失了傀儡,就好像瞬间丢失了锋利的爪牙,武力值大打折扣,跟着大家一起逃跑,反而成了拖累,如果留下来,还能给醒过来的万俟林木和温白羽解释一下情况。
万俟林木总算是听明白了,说“但是大家都分开了,怎么汇合”
“是是”丁茵犀结结巴巴“是这个森林凤凤凰、墓应该在这里。”
丁茵犀的傀儡荼芜就是地图,地图刻在荼芜的后背,虽然傀儡丢了,但是丁茵犀看过地图不下千遍,所以清清楚楚的记着路线,不说一丝不差,但是也能记下来七八成。
丁茵犀说“何何仙姑也是来来抢地图的”
何仙姑也是来抢地图的,所以抓到他们之后,还是按照地图山所示,带他们来到了这座原始森林,并没有走弯路,所以他们还是朝向目的地前进的。
丁茵犀说“如如果我猜的没错,前面、面会有一条河流,地图图上是这么画的,罗罗三爷说说,河流汇合。”
万俟林木点点头,可算是听明白了。
温白羽说“那地图呢荼芜落在何仙姑手上了”
丁茵犀摇摇头说“没、没有。”
当时非常混乱,罗参和万俟景侯带领大家逃跑,打手紧追不舍,他们还有枪支,丁茵犀将荼芜掉落了,不知道掉在哪里,但是并没有落在何仙姑手上。
万俟林木松了口气,刚想说,没在何仙姑手上就行,否则这不是把地图拱手让人了么
丁茵犀大喘气的说“但但但、但不知道,会不会被何仙姑找到。”
何仙姑人手众多,打手充足,而且物资齐全,本来就是在森林里地毯式的搜索他们,说不定还真的能找到掉落的荼芜。
万俟林木说“咱们一定要在何仙姑之前找到荼芜,不然何仙姑进了墓葬,帝俊火种就危险了。”
道上的土夫子都是冲着帝俊火种来的,有人故意放出了消息,说是凤凰墓里有帝俊火种,虽然很多人都觉得长生不老是“玄学”,可道上从来不缺野心勃勃的人,都想放手一搏。
凤凰墓里最值钱的东西,恐怕就是帝俊火种,贼不走空,如果真的被别人先一步找到地图,他们想要拿到火种,难度肯定要再高一层。
现在已经是地狱级别,万俟林木可不想再给自己增加难度了。
“快走,早点找到河流,早点和大家汇合。”
“嗯。”温白羽也同意,大家站起来,拨开密集的草丛树枝,准备出发。
“啊”丁茵犀刚站起来,突然又跌回了地上。
万俟林木嗅了嗅,说“血腥味儿”
温白羽回头一看,丁茵犀坐过的地方,竟然一片的鲜血,而且鲜血还在不停的往下流。
温白羽惊讶的说“你受伤了”
丁茵犀站起来一些,重新跌回了地上,有些力不从心,微微点了点头。
两个人赶紧冲过去,万俟林木看不见情况,说“怎么样严重么”
温白羽皱眉说“是枪伤,没有打到内脏,直接打穿过去了,子弹没留在体内,但是流血很多。”
刚才丁茵犀说话那么力不从心,也是因为受伤的缘故,但是他竟然一句都没提。
温白羽说“要是再晚一点,你就流成干尸了”
温白羽和万俟林木都是凤凰血,只不过现在温白羽灵力受制,他的血液效果也大大减半,幸好还有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摊开手掌,镜棺碎片自动形成一把匕首,割在掌心,渗出血液来,温白羽引导着万俟林木,将他的血液滴在丁茵犀的伤口上。
丁茵犀疼的死死蹙着眉,虽然虚弱,但是伤口已经肉眼可见的愈合。
温白羽松了口气,说“没事了,小命算是保住了。”
温白羽又说“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丁茵犀一直用斗篷捂着自己的脸,微微点点头,又突然使劲摇头。
温白羽说“又摇头,又点头,到底有没有其他伤口”
丁茵犀之后就一直摇头,不过看他这个反应,应该是有伤口,但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万俟林木嫌弃丁茵犀磨叽,就说“管他的,把他扒了,有没有伤口就一清二楚了。”
温白羽“”
丁茵犀果然还有其他伤口,不是枪伤,还有刀伤,一定是刚才逃跑的时候被打手砍伤的,除此之外,还有好几处割伤,应该是森林的植物太密集,不小心被割伤的,万俟林木和温白羽也有这样的小伤口。
温白羽卷起丁茵犀的袖口,脸色突然黑了下来。
他是个温和的人,气质非常温暖,虽然乍一看没有大叔叔万俟景侯那么惊艳,也没有罗参那么端正俊美,但属于越看越耐看,越看越觉得帅的类型。
尤其温白羽从来不生气,笑眯眯的很和善,很多人都喜欢和温白羽做朋友,而此时此刻,和善的小叔叔脸色非常难看。
万俟林木眼前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感觉到了,小叔叔不说话,气压很低。
“怎么了,小叔叔”
温白羽没有立刻回答万俟林木,而是突然抓住丁茵犀的衣领,“嘶”一声强硬的扯开他的衣服。
万俟林木“”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万俟林木赶紧阻拦温白羽,说“小叔叔,冲动是魔鬼啊,要是让大叔叔知道你扒别人衣服,就大叔叔那个高浓度醋精,不只是你,我也要跟着连坐啊”
温白羽“”
温白羽无奈的说“说什么呢,丁茵犀身上都是伤,我想看看他的伤口。”
丁茵犀满身都是上,不只是袖口下面,衣服里面也都是,伤痕累累。
丁茵犀常年藏在斗篷下面,因为是个社交恐惧症,所以见光死,根本不敢见人,把自己的脸藏起来,皮肤也就非常白皙。
白皙甚至透明的皮肤上,大大小小都是伤痕,除了还在流血的新伤,其他的伤痕已经陈年累月,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疤。
温白羽皱眉说“这是怎么回事”
丁茵犀用斗篷捂着脸,使劲摇头,一副被非礼的模样,还拽了拽自己的衣服。
丁茵犀这样的性格,温白羽之前也说过了,可能他遭遇过什么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摸样,没想到还真让温白羽猜中了。
丁茵犀不说话,僵持了一小会儿,丁茵犀这才结巴的说“我我我父亲、打的。”
万俟林木看不到那些伤疤,但是温白羽看得到,气的温白羽差点肚子疼,他也有好多儿子,也是当父亲的人,从来没见过这么暴力的父亲,把丁茵犀打成了这个样子。
温白羽不敢再想,说不定丁茵犀跛足也是因为他的父亲。
丁茵犀的父亲也是香人,每天钻研香道,研制了很多香料,自命不凡,却和香人族长的位置失之交臂。在他那一代中,出现了一个奇才,虽然那人家里并不是名门望族,但是才华横溢,碾压了所有大家之后,一举成为族长,叫丁茵犀的父亲错失族长的位置。
丁茵犀的父亲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的后代身上,指望着后代能成为下一任香人族长。
可惜
丁茵犀虽然出生在香人世家,在香人里面等级很高,但是丁茵犀一出生,就没有什么天赋,而丁茵犀的父亲无论再娶多少个妻子,都没能再生下一儿半女。
眼看着丁茵犀的家族后继无人,就要从此落寞下去,丁茵犀的父亲开始酗酒,一天比一天暴力,把所有的愤怒全都撒在丁茵犀身上,稍有不顺心,就会鞭打丁茵犀。
甚至
丁茵犀的嗓音,也是被他的父亲给毁了。
丁茵犀的父亲不知道听谁说的偏房,把自己毕生点香汇聚而来的香灰烧红,逼迫丁茵犀生吞,说是这样可以“点化”丁茵犀,吞了香灰,就会和香人更有缘分。
这和吞碳也没什么区别了,丁茵犀非常痛苦,滚烫的香灰顺着他的食道吞咽下去,烫的他生不如死,奄奄一息。
后来丁茵犀辞才知道
“根、根本不是什么偏方”丁茵犀捂着脸,声音有些颤抖,说“是是有一些香人,觉得觉得我生的富、富贵嫉妒我,所以”
那些人只看到了丁茵犀表面的风光,以为他是名门望族的小少爷,天天锦衣玉食,完全不知道他锦衣玉食之下的伤疤,每日被毒打的痛苦。
那些人因为嫉妒,想了一个馊主意,没想到丁茵犀的父亲真的信以为真,逼迫丁茵犀“吞碳”。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说“你爹就应该被人道毁灭。”
怪不得丁茵犀会有这种奇怪的恐惧症,在黑暗的地方,没人能看到自己的地方,丁茵犀的性格会稍微有些暗黑,而在明亮的地方,被人能看到他的地方,丁茵犀的性格非常的怯懦自卑,这种扭曲的两极性格,就是因为丁茵犀童年的不幸。
丁茵犀捂着脸,嗓子里发出沙哑的低喘声“要当要当族长,要凌驾万人、万人之上,才、才不会被欺负”
万俟林木这下子总算明白了,原来丁茵犀一心想要把丁雪阳拉下马,清理门户,卸任丁雪阳的族长位置,就是为了自己上位族长。
怪不得丁茵犀如此野心勃勃,因为在他心里,不当族长,不踩在所有人头上,就会被虐待。
万俟林木叹了口气,丁茵犀这个性格,一时半会儿也是开导不来的,毕竟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不是一两句鸡汤就能解决的事情。
万俟林木说“咱们先去汇合。”
温白羽点点头,说“能走吗我扶着你。”
万俟林木看不见,丁茵犀受了伤,温白羽虽然看起来是个完好的,但是他灵力受制,三个人往前走去。
森林的植物太密集了,根本无从下脚,温白羽扶着丁茵犀,两个人在前面开路,拨开树枝,好让后面看不见的万俟林木通过。
万俟林木伸手摸索着,说“我这个蒙眼,什么时候才能好”
万俟林木是第一次蒙眼,他虽然也有烛龙血统,但是从没想过会蒙眼,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温白羽说“不用太着急,你大叔叔也蒙眼过,几天就好。”
万俟林木“哎”了一声,被脚底下的树枝一绊,差点扑在地上。
这不是普通的森林,树木太多了,树枝横七竖八的,从半空垂下来,蜿蜒在地上,甚至又长回了土壤里,乱七八糟,好像一张大网。
万俟林木赶紧扶住旁边的树干稳住身形。
温白羽担心的说“林木,没事吧”
万俟林木说“没事,被绊了一下,我得找个坚固一点的树枝做拐杖。”
温白羽扶着丁茵犀继续往前走,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寻思着给万俟林木找一个合适的拐杖。
咔嚓咔嚓
簌簌簌
两个人拨开茂密的树枝,分开一条窄路,刚要掰一根比较坚固的树枝给万俟林木,就听万俟林木说“我找到一根不错的树枝,还挺结实”
“哆哆”
万俟林木用树枝戳了两下地面,示意大家来看自己的拐杖。
“嗬”
哪知道丁茵犀回头看了一眼,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差点直接跌在地上。
万俟林木握着拐杖,说“怎么了”
他看不清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你你你、你你拿拿拿”丁茵犀又变成了小结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把斗篷又重新穿了起来,蒙着脸,即使万俟林木现在是个“瞎子”,完全看不到丁茵犀,但是丁茵犀心里下意识的知道自己曝光了,所以穿着斗篷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再加上他这么多年的“精神支柱”傀儡丢了,好像人生的光环都消失了,说话更是结巴。
温白羽很干脆的说“林木你手里拿的是骨头”
“骨头”万俟林木提起拐杖来仔细摸了摸,好像还真不是树枝。
他看不清楚,随便找了一根拐杖,刚才温白羽和丁茵犀在前面开路,没注意,哪知道他竟然随地捡了一根骨头。
白森森的骨头,一点儿皮肉也没有。
丁茵犀颤巍巍的说“人人、腿”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虽然没有恐惧感,但是也没有变态到拿着人腿骨当拐杖的,赶紧扔在地上。
温白羽走过来,蹲在地上仔细看了看,说“被啃的很干净,上面都是伤痕,应该是虫子一类啃的,咱们要小心。”
这里毕竟是原始森林,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可怕的虫子。
温白羽说“对了,你刚才在哪里见到的骨头”
万俟林木指了一个方向,说“那边。”
他说着,手中的镜棺长剑一拨,拨开树枝,露出树枝后面
的尸体。
“嗬”丁茵犀重重的倒抽了一口冷气,随即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
“怎么了”万俟林木奇怪的说。
温白羽压低了声音,说“林、林木,你慢慢的放手,往后退。”
万俟林木“”奇怪,小叔叔也变成结巴了。
眼睛看不见,真的很受局限,万俟林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他一步开外,隔着一片草丛,竟然躺着一具尸体,万俟林木用镜棺长剑拨开草丛,正好露出了那具尸体。
尸体和万俟林木距离不远,上半身穿着衣服,看样子应该是个土夫子,装备很齐全,地上还掉落着一把铲子,皮肤保存的非常完整,还很“新鲜”。
而他的下半身已经变成了白骨,白森森的,被啃得连一丁点的肉渣都不剩
少了一根腿骨,就在万俟林木脚边,刚刚被扔下。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土夫子的身上,密密麻麻全都是虫子,乌央乌央的小虫子,像米粒一般大小,深绿发黑,看样子好像小腻虫,就是天气热的时候,喜欢落在浅色衣服上的小虫子。
那些虫子乌央乌央的趴伏在尸体上,正在不停的啃食尸体,已经从尸体的下半身开始往上半身转移,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瞬间将皮肉咬成白骨。
刚才万俟林木找到的“拐杖”上,也有被啃食的痕迹,原来就是这些小虫子。
万俟林木距离那些虫子太近了,温白羽不敢大声,怕惊动了那些虫子,声音严肃的说“林木,慢慢后退。”
万俟林木当下慢慢后退,那些小虫子正在进食,并没有被惊动,三个人一点点往后退,万俟林木慢慢的,慢慢的放开草丛,草丛慢慢的,慢慢的闭合,好像闭合的帷幕,隔绝了那些小虫子。
“快走。”温白羽赶紧拉着万俟林木和丁茵犀往前跑去。
三个人一路快跑,也不知道后面的小虫子追上来没有,反正一通猛跑,跑的后来实在跑不动了,温白羽有些力不从心,腹中微微抽痛,这才说“不行我我跑不动了。”
他的话音一落,丁茵犀“咕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累的直喘粗气。
万俟林木赶紧扶着温白羽,说“小叔叔,没事吧”
温白羽摆摆手,说“没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万俟林木也累了,“咕咚”跪在地上抹汗,可能是蒙眼的缘故,他的体力没有之前那么好,稍微也有些虚脱。
万俟林木跪在地上擦干,就听到“簌簌”的声音,草丛波动了起来。
他立刻戒备,眯着一双眼睛,虽然眼睛看不到,还蒙着一层膜,但万俟林木的眼神非常锋利。
手心一张,镜棺碎片凝聚起来。
簌簌
草丛波动的越来越厉害,有什么东西拨开草丛,瞬间伸了出来。
手
一只人手伸向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反迅速,“咔吧”一声,镜棺长剑一摆,伸过来偷袭万俟林木的人手应声而断,直接飞上高空,甩了一个抛物线,“吧嗒”掉在温白羽和丁茵犀面前。
“嗬”这会儿是温白羽抽了一口冷气,说“手”
万俟林木虽然没看见是手,但是他感觉有东西逼近自己,所以立刻反应,连忙把温白羽护在身后,说“小叔别害怕。”
温白羽按着他的肩膀,说“林木,是荼芜的手”
万俟林木“”啥
荼芜的手
那掉在地上的,正是荼芜的手。
刚刚拨开草丛的,正是傀儡荼芜。
荼芜从草丛里钻出来,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手上还戴着白色的手套,手套是遮盖手指关节用的,整条左手手臂被万俟林木切断了,掉在地上,另外一条手臂倒是好端端。
荼芜
荼芜不是傀儡么丁茵犀现在也没有牵动丝线,傀儡竟然动了
的确是荼芜的嗓音,说“主上,荼芜终于找到您了。”
万俟林木“”这声音
难道不是丁茵犀精分的
荼芜顺利归队,丁茵犀又有斗篷盖着脸,瞬间好像获得了大龙buff一样,恨不能全身笼罩着红蓝光,又发出“盒盒盒”的嗓音,和之前驼背的小结巴判若两人。
丁茵犀笑起来说“精分老叟什么时候说过是精分老叟的傀儡,自然是会说话的。”
傀儡是活的,原来是活的
不过万俟林木仔细一想,罗参的无启之木傀儡也是活的,这好像不足为奇。
现在最足为奇的是荼芜的手。
万俟林木赶紧把地上的手摸索的捡起来,说“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感觉有东西摸过来,我就”
下意识
荼芜接过自己的手臂,很淡然的说“万俟先生不必如此,我是香木做成的傀儡,并没有五感,也不会感觉到疼痛,重新接上就可以了。”
话虽如此,万俟林木还是很尴尬,说“抱歉啊。”
丁茵犀也没有怪罪万俟林木,只是“盒盒”笑了一声,招手让荼芜过去,现场给荼芜接上了手臂。
咔嚓咔嚓
荼芜活动了一下手臂,和之前差不多,都很灵活。
万俟林木说“现在荼芜也归队了,你快看看地图,那条河距离咱们还有多远。”
丁茵犀并没有回答万俟林木,万俟林木的话音一落,就听到“咕咚”一声,紧跟着是荼芜的声音“主上”
温白羽也吃了一惊,说“丁茵犀”
丁茵犀突然晕倒了,一头栽在地上,斗篷掉下来,露出他惨白的脸色,紧紧闭着双眼,不停的打着哆嗦,即使距离不近,也能感觉到丁茵犀身上的寒气,好像随时要冻冰一样。
万俟林木只听说白民有这样的体质,身体里寒气太足,需要捕捉乘黄来补充阳气,乘黄灭绝之后,白民人都逃不过早死的命运,他们一心寻找帝俊火种,也是为了帮助白族解除这个厄运。
万俟林木说“丁茵犀也是白民”不对,丁茵犀是香人。
傀儡荼芜赶紧把丁茵犀放平,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说“是主上的老毛病。”
“老毛病”万俟林木问。
傀儡荼芜将丁茵犀放平,突然解开自己的衣领口,一颗一颗解开衬衫扣子,敞开胸口,拔出一把匕首,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使劲一刮。
噌
匕首剐蹭下来一片木屑,荼芜将木屑尽量切碎,托起丁茵犀的后颈,掐住他的两颊,迫使丁茵犀张口,让他将碎屑吃进去。
荼芜解释说“主上的病是旧疾,我是香木雕刻而成,属于至阳的体质,主上旧疾发作之时,一般都是用木屑和水吞服,现在也只能如此将就了。”
他们没有物资,更别说喝水了。
丁茵犀没有意识,吞服了木屑之后,慢慢平静了下来,荼芜不紧不慢的这才系上自己的衣服扣子。
荼芜淡淡的说“我知道二位一定有很多疑问,就让我来为二位解惑吧。”
丁茵犀的旧疾,并不是天生带出来的,他出生的时候很健康,还是要说起丁茵犀的父亲。
丁茵犀的父亲是炼香的狂人,总是用丁茵犀来试香,还让他吞服各种香灰,久而久之,丁茵犀的身体里堆积了不少毒素。
香人的香料万俟林木见识过一些,之前无二支配血尸用的就是香人的技术,他只知道九牛一毛,就已经可以自配血尸,其实香人的香料还有很多用处。
比如支配蛊虫,支配动物、下毒解毒等等。
很多香料都是有毒的。
丁茵犀中毒很久了,这些毒素在他体内囤积,互相制约,就变成了旧疾。
而荼芜,他本是个木头人,却拥有了自己的意识,能活动,能说话,因为荼芜这块木头,和无启之木一样,都是神木。
荼芜乃是香木,说简单了,其实荼芜并不是什么木头,他是用各种香灰焚烧而成,香人管这样的神木叫做香木。
荼芜是香人族中千年难得一见的香木。
最重要的是,恰巧炼制荼芜的各种香灰都是阳性的,所以荼芜的体质至阳,他的木屑能镇住丁茵犀的旧疾。
荼芜解释完,似乎觉得时间刚刚好,说“二位,主上的旧疾虽然克制住了,不过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不知道能不能请二位先回避一下。”
“回避”万俟林木有些奇怪,回避什么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喘气的声音,很急促,是丁茵犀发出来的。
温白羽低头一看,刚才昏迷的丁茵犀已经醒过来了,不过神色有意,一张白到透明的脸竟然涨的通红,眼眶也微微发红,好像很热,额角竟然冒出很多汗水,热汗涔涔落下,打湿了衣服。
丁茵犀的斗篷掉了,露着脸,一张脸充满了怯懦自卑,压抑的咬着嘴唇,嗓子里满满都是呜咽“热热死了。”
万俟林木“”突然、好像、有一点点明白了。
估摸着是荼芜的体质太阳刚了,所以丁茵犀的旧疾虽然压制住了,但是药量太猛,需要小小的疏导一下
荼芜眼看丁茵犀醒了,就对万俟林木和温白羽礼貌的笑了笑,示意他们回避。
温白羽赶紧扶着万俟林木,尴尬说“林木啊,我看那边好像有点果实,咱们去看看能不能采来吃吧。”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说“哦好。”
两个人往远了走,但是也不敢走太远,毕竟这个森林变化莫测,他们刚才又碰到了可怕的虫子,所以稍微走了一点,就停了下来。
隐隐能听到身后的声音。
荼芜一直跟着丁茵犀,算是了解他的,立刻把斗篷给丁茵犀戴好。
一戴上斗篷,丁茵犀那怯懦自卑的气息,就仿佛切换频道一样,转化自如,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嗓子里发出低低的笑声,甚至还带着一丝丝妩媚。
白皙不见日光的手臂伸出来,一把抓住荼芜的衣领,笑着说“荼芜,好好伺候我,给我来点刺激的。”
荼芜的嗓音一成不变,说“是,主上。”
万俟林木和温白羽暗搓搓的躲在旁边,万俟林木突然小声说“小叔叔,荼芜刚才说他没有五感,也感觉不到疼,你说他是不是也感觉不到快感啊”
温白羽“”
万俟林木好奇的说“所以他们那什么的时候,荼芜是不是没感觉”
温白羽“”
万俟林木更加好奇了,仿佛十万个为什么,摸着下巴又说“荼芜是个木头人啊,仔细一想好像还挺重口的啊你说丁茵犀会不会自己牵线控制傀儡”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说“这个果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突然理解了罗三爷的日常心酸。
万俟林木还想问很多很多好奇的事情,但是温白羽已经专心摘起了果子。
说起来万俟林木其实挺饿的,但是他们没有水,也没有实物,物资补给全都掉了,接下来只能在丛林里探险了,希望能赶紧找到河流,和罗参他们汇合。
万俟林木蹲在地上,听着不远处羞耻的声音,丁茵犀戴着斗篷,再加上傀儡buff的加成,脸皮简直横扫天下无敌手,什么羞耻的话都能说出口。
万俟林木蹲在地上拔草,一根一根的扒,叹气说“丁茵犀也太饥渴了吧,都这么长时间了。”
万俟林木蒙眼,所以看不见时间,但是总感觉时间已经很长很长了,温白羽看了一眼腕表,顿时表示压力山大,已经一个小时了,而且还没有收尾。
温白羽头疼欲裂,脸皮更疼,听墙根听得真是面红耳赤。
簌簌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林木突然皱了皱眉,因为眼睛看不见的缘故,他现在的听觉好像异常灵敏,压低声音说“有声音。”
“那些虫子”温白羽说。
“不是,”万俟林木将镜棺碎片变化成匕首,方便握在手里,低声说“脚步声,有人来了。”
说着,又说“走,去叫丁茵犀他们。”
那边还没完事儿,但是突然有人来了,万俟林木和温白羽赶紧两三步冲过去,丁茵犀戴着斗篷,还有傀儡荼芜在旁边,完全不知道羞耻是什么,简直没有再怕的。
一把捏住荼芜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笑着说“荼芜,你在看什么告诉我,你是谁的傀儡,在主人面前,竟然如此不专心,嗯”
荼芜被丁茵犀捏着下巴,他当然不可能有什么表情,毕竟只是一个木头傀儡,嗓音也一成不变,回答说“我是主上的傀儡,眼里只有主上一个人。”
荼芜笑起来,沙哑的嗓音说“真乖。”
簌簌簌
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人头数还不少,万俟林木觉得可能是何仙姑那些人来了,如果再不走,估摸着就走不了了。
然而丁茵犀精分病犯了,还在一响贪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