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挖开了”
万俟林木并不是专业的,所以看不出土地有什么区别“这怎么可能除了咱们,还有谁知道香谱的事情还有谁知道你师父葬在这里的事情”
子弃凝起眉毛,说“香谱是我偷偷下葬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两天前,你们也知道了。”
“至于下葬的事情,”子弃又说“当时的香人都知道师父下葬在这里。”
子弃的师父也姓丁,名字叫做丁冥,丁氏一族就是从他这里发扬光大的。
丁冥桃李遍天下,是当时最有名的香人,如今很多香术,都是丁冥始创。
丁冥雄心壮志,广收徒弟,一心想要将香族发扬光大,名留青史,子弃、何了然,还有丁惊香,全都是丁冥的徒弟,他的徒弟不是族中长老,就是点香人,无一例外都不是凡品。
丁冥去世的很早,或许是老天爷一碗水端平,他如此才华横溢,但去英年早逝,当年丁冥下葬的时候,是族中的天大丧事,所有人全都过来祭拜了,丁冥所有的徒弟都轮流抬棺,送师父最后一程。
“但如今”子弃眯眼说“师父的徒弟,已经只剩下我和丁惊香两个人。”
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丁惊香,丁惊香一愣,抬头说“你们怀疑我”
知道香谱陪葬在棺材里的人只有子弃一个人,两天前他讲给了大家听,也就是说,除了子弃和丁惊香,没有人知道丁冥的下葬地址,且同时知道棺材里陪葬着一个香谱。
不是子弃,剩下唯一的可能性,也就是丁惊香了。
而且
丁惊香原本还不是他们这一拨的人。
丁惊香脸色煞白一片,说“不是我。”
他似乎怕众人不相信,立刻又说“我也想找到香谱,我身上也中了无情花蛊,如果找到香谱,我为什么不拿出来而且我就算把香谱偷偷拿走,有什么好处蛊母之血我还是拿不到,无济于事。”
万俟林木说“他说的也有道理,保险起见,咱们还是挖开再看看吧。”
罗三爷已经发话,土是新翻的,不过众人还是抱有一丝侥幸,说不定只是翻了土,一场意外,并没有人挖掘棺材。
罗参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卷起衬衫袖口,说“那就开始吧。”
罗参把西装外套交给万俟林木,让他抱着,自己来下铲子挖土,任生魂也来帮忙。
万俟林木抱着罗参的外套,能闻到一股股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成熟又稳重,配合着罗参下铲子的动作,总觉得罗三爷挖土都挖的那么苏
“挖到了。”
罗参的嗓音低沉沙哑,铲子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随即蹲下来把土拨开,果然是一口棺材。
木质的棺材,应该是香人的香木,散发着淡淡的幽香,罗参和任生魂将棺材抬上来,香人再次祭拜。
子弃说“开棺吧。”
咔嚓
罗参用铲子轻轻一撬,插在棺材的缝隙里,微微蹙眉,说“果然打开过,有缝隙。”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嘭”棺材盖子应声而起。
“嗬”即使大家已经提前打过了预防针,丁惊香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喃喃的说“空的”
棺材是空的,里面空无一物。
不只是香谱不翼而飞,就连丁冥的尸体,也不翼而飞。
子弃皱眉说“怎么会这样尸体呢”
簌簌
就在众人说话的时候,罗参突然“嘘”了一声,说“有人。”
沙沙沙沙
果然,沙沙的声音顺着草丛,顺着山坡,好像一条毒蛇,蔓延而上,不停的逼近他们。
簌簌簌
沙沙沙
一抹晃晃悠悠的冷色光斑,不停的摇摆着,好像提灯的小鬼,“簌簌”伴随着草丛强烈的晃动,一张长毛的大脸突然从草丛里钻出来
“啊啊啊啊”没有黑化的何酴醿胆子是他们之中最小的,被那冷光一照,对上那张长毛的大脸,瞬间吓的惨叫一声,“噌”直接蹦上了任葬后背,“嗖嗖嗖”往上窜,双腿死死夹着任葬的腰,手臂死死勾着任葬的胳膊,一个劲儿打抖“鬼鬼啊啊”
众人“”
“啊”那长毛的大脑袋鬼也吓了一跳,被何酴醿一喊,“嘭”跌倒在地上,光斑也吓得掉在地上。
冷色的光斑掉在地上,正好对准了长毛的大脑袋,黑暗中,茂密的黑毛,活脱脱一只大粽子。
“啊啊啊啊”何酴醿大叫。
“啊啊啊啊”黑毛粽子大叫。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耳朵都要给喊炸了,大喊着“别叫了停”
何酴醿“”
黑毛粽子“”
何酴醿定眼一看,说“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原来跌在地上的不是什么提灯的黑毛粽子,而是一个人
那个提灯分明就是手电筒,因为光线有点冷,大晚上的,怼在脸上,难免有些青面獠牙。
再加上对方不修边幅,头发有点长,胡子拉碴肆意张扬,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长毛的粽子。
万俟林木仔细一看,说“啊,免费烤猪蹄。”
罗参“”
原来是那个朱大利肉铺的老板,他们当时在山下的集市上见过这个老板,应该就是朱大利本人了。
他身上还挂着切猪肉的围裙,围裙上鲜血斑斑,散发着一股血腥味,配合着茂密的头发和大胡子,大晚上神出鬼没,确实有些吓人。
何酴醿狠狠松了一口气,低头一看,任葬抱着自己也没有嫌弃,不由嘿嘿傻笑起来,装作很害怕的样子,一个劲儿往任葬怀里缩,拿出自己水帝的尴尬演技,嘴里说着“啊呀,好害怕啊,快点抱紧我”
万俟林木“”
朱大利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说“你你们是什么人大半夜到我家来干什么”
“你家”万俟林木奇怪的问。
“诺”朱大利一指前面,有个破旧的小棚子,说“对啊,我家。”
没成想肉铺的老板竟然住在山上。
朱大利恍然大悟,捡起地上的手电筒,照着万俟林木的脸,怒目说“小伙子,看你长得像模像样的,怎么也是盗墓贼吗”
“盗墓贼”万俟林木似乎捕捉到了重点“也”
朱大利说“对啊,昨天晚上,这来了一伙人挖坟被我撞了个正着”
罗参立刻蹙眉,说“什么样的人”
朱大利说“啊呀,天太黑了,我怎么看的清楚,况且那伙人凶得很,手里还有枪呢,我根本不敢靠近”
朱大利就住在这里,他也是刚搬来不久的外乡人。
其实别看朱大利凶神恶煞,他是个话痨,朱大利说“你们不知道,我在老家开了一家肉铺,那生意好得很,每天都能卖出足足二百斤的肉二百斤后来生意越来越好,我就打算到邻村开个分店,这不是么我在这村子里的二号分店刚刚开起来,开业大酬宾,一直到月底,你们要是有空,过来吃肉啊如果嫌带回家自己煮费劲,我的肉铺也是个饭馆,可以让我帮们你们煮熟,当然了,要花一些加工费,不过很便宜的”
万俟林木“头疼”扯得太远了
朱大利滔滔不绝的说,说了一个罗圈,发散思维好到没边儿,就是一扯就忘了兜回来。
罗参显然有些不耐烦,淡淡的说“盗墓贼。”
“哦哦对对盗墓贼”朱大利似乎想起来了,一摆厚重的手掌,说“是这么回事儿昨天我的肉铺开张,生意兴隆,好多人来排队,一直忙到很晚才打烊,我打烊回家,吃了一些烤猪蹄,我家的烤猪蹄那真是太好吃了,你们有机会一定要尝尝,不是我吹,秘制调料,我跟你们说哦对了对了,盗墓贼说到哪里了”
万俟林木“”
朱大利说“我吃了饭就睡了,那时候已经很晚了,睡得正香,就听到沙沙沙沙的声音,我还以为是闹耗子,被吵醒了,就起来查看,你们猜怎么样”
只有何酴醿听得津津有味,说“你看到了盗墓贼”
“哎呦小伙子,你怎么知道的”朱大利兴奋的说“真的叫你猜中了”
万俟林木望天,心说你半夜没有看到盗墓贼,难道看到了免费烤猪蹄
朱大利嗓音压低,阴森森的说“我看到了一伙黑衣人,他们穿的衣服都很统一,就围在这片地,正在挖土,一边挖一边说,快点,有没有发现棺材,有没有发现棺材”
“哎呦我一听,这大半夜的,他们竟然在挖棺材吓得我根本不敢说话,况且我还看见他们带着枪呢,不是山里打猎的土枪,是那种电视剧里演的,像特工一样的真枪零零七”
“我躲在草丛里偷偷的看,就见他们真的挖出来一口棺材,对对,就跟你们这口棺材一样。”
万俟林木催促的说“他们把棺材里的东西拿走了么”
朱大利大胡子后面的眼睛眨了眨,说“什么东西当时天太黑了,我站的很远,也不敢靠近,没看清楚什么东西啊。”
罗参头疼“那你看清楚了什么”
朱大利一拍手,黑灯瞎火的,吓得何酴醿又是一个激灵。
“我看到了那个打头的盗墓贼”朱大利信誓旦旦的说“长得特别有特点,是个老太太。”
“老太太”万俟林木震惊的说“什么样的老太太”
朱大利说“嗨,就是个老太太啊,那些打手都听她的,毕恭毕敬,大约七八十岁的样子吧,看不太清楚,一头白发。”
丁惊香脑袋里“轰隆”一下,说“不会是”
“不不,”丁惊香又说“她已经死了,她不是死了么我们大家都看见了。”
丁惊香虽然没说出“她”是谁,但所有人已经猜到了。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何了然。”
丁惊香说“不可能。”
如果那个盗墓贼的头领真的是何了然,那么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何了然并没有死,或者说是没有死透,她也知道丁冥的下葬地址,至于香谱的事情,或许她一直在暗中潜伏,当子弃说出香谱的下落之后,何了然先他们一步开棺,取走了香谱。
万俟林木说“这就糟糕了,如果是何了然取走了香谱”
那个真正的魔头,不是子弃,而是何了然,何了然才是想要研究无情花蛊的人,如果被何了然取走了香谱,说不定会销毁香谱。
一时间山坡上静悄悄的,众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朱大利眨眨眼睛,说“香谱什么香谱臭谱的猪肉脯我家里倒是有一点唉,你们听我说完啊,我还听到那些盗墓贼说,棺材里什么都没有。”
“啊”万俟林木听着朱大利大喘气的后续,说“什么都没有”
朱大利信誓旦旦,说“对啊,我听得清清楚楚,那些盗墓贼也和你们一样吃惊,都叫出来了。”
朱大利学着他们的嗓音说“什么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有仔细找连尸体也没有香谱呢给我挖地三尺,怎么会是空的”
朱大利说“就这样。”
众人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虽然有人捷足先登,但是那个人也什么都没找到,根据朱大利说的,棺材里本就什么也没有。
子弃皱眉说“怎么可能,当时师父下葬的时候,族里所有人都来了,我们是亲眼所见。”
万俟林木说“你们香人,都流行诈尸。”
罗参说“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起码何了然没有得到香谱。
坟也挖完了,没有任何结果,白跑一趟。
不过他们来这个小村子,不只是来挖坟的,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和雪先生碰头,一起去找王银耳。
雪先生最近在道上正在招揽打手,丁茵犀已经联络过雪先生了,准备第二天去碰头。
不过这个雪先生十分神秘,什么也没有提前说,一切都等会面再说,而且会面的地址也没有提前告诉丁茵犀,只是说会给他发信息,到时候见面。
万俟林木说“走吧,咱们现在找个地方去投宿。”
朱大利热情的说“投宿这村子里可没有招待所啊,我家里很空,你们来我家里住啊,我还带了一些猪肉回来,不嫌弃的话,一起吃饭啊,我做饭可好吃了”
他说着,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手里没有猪肉,赶紧低头去找,拨开草丛,原来刚才他跌在地上,猪肉也掉在了地上。
朱大利趴在地上找了一会儿,把用绳子拴着的猪肉捡起来,猪肉上滚慢了草屑和泥土,看的万俟林木直想吐。
这个时间去找投宿的地方很困难,难得朱大利这么热情,众人一合计,就跟着朱大利往前走,去了那茅草棚子。
朱大利家里的确很大,但是
相当简陋。
就是一个茅草棚子,分开了几间,按照朱大利所说“这是我的主卧,这是客房,这边是客厅,这边是厨房,哈哈,这边是茅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所谓的主卧,就是一个转身大的小房间,客房则是一个大通铺,客厅里除了一张桌子,连椅子都没有,至于茅房,看洁癖罗三爷的脸色就知道有多干净了。
朱大利热情的说“你们坐,坐,我来做饭”
厨房和客厅没有隔开,朱大利把猪肉扔进水槽里,倒了一桶水清洗,好不容易把肉洗干净,“啪”一声,竟然扔进了旁边的红桶里。
那红桶应该是个油漆桶,又像是农民工特别喜欢装行李的那种红桶,万俟林木一时好奇心作祟,就探头看了一眼。
“呕”
红桶里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一汪水黑黝黝的,像墨汁,但没有墨汁纯粹,虽然没什么异味,但是颜色就像是洗过十八遍抹布的水。
朱大利将肉扔进“泔水”里,用他的大掌反复的揉搓着猪肉,好像想要那“泔水”完全浸入猪肉一样。
朱大利还笑哈哈的说“我跟你们说,这是我的独门秘籍,用秘制料水腌制出来的猪肉,待会儿在石板上一烤,一定要用明火和石板,那叫一个香,滋滋的冒油,再卷一片生菜,嘿人间美味”
万俟林木“呕”
噼啪
朱大利用洗抹布水洗完了猪肉,又把猪肉拎出来,放在案板上,往上糊了一层说不出什么的“黑泥”,继续反复揉搓,然后抄起旁边的刀,“噔噔噔哆哆哆”,刀工竟然无比厉害,将猪肉切成两根手指宽的厚块。
朱大利一边切,一边将明火点起来,放上黑黝黝的石板,说“这个烤肉啊,绝对不能吃薄的,薄片没有肉欲,完全体现不了外焦里嫩,汁水肆意的肉感。”
刺啦
刷上油,烤猪肉铺在石板上,万俟林木已经屏住呼吸,想要杜绝那恶心的味道,没成想
万俟林木深吸了两口气,惊讶的说“好好香啊。”
“真的好香啊”何酴醿也一脸震惊,说“这是什么香料,比我在米其林餐厅吃的还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