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的伊莎贝拉坐直了身体,盯紧了那两个守住窗户和前门的学生。
也许她应该现在就收拾书包,这些被狄利斯彻底惹毛的学生可能连下课铃都等不到。
希望那个弟弟尽早闭上自己的破嘴
“不,我没有。”
狄利斯轻飘飘地给这把火加了一堆柴,此时的他几乎点炸了整个教室“侮辱是指使用过分的语言或动作,公然贬低你们的人格。而我认为我并没有使用过分的语言,目前的你们的确只算得上会镶螺丝钉的小工。”
狄利斯身后堵住窗户的学生开始蠢蠢欲动,而后排的伊莎贝拉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正要飞奔向前
“反驳我攻击我忤逆我因为你们和我持有不同的想法,因为你们讨厌摸底考试,因为你们厌恶这个教授喋喋不休的样子”
“这张卷子上的第一道题你们完全可以在我说出不友善的开场白时当场怼回去,因为我明显传递了对你们智商的侮辱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逼问你特么是谁,在这里瞎逼逼”
“第二道题是的,你们当然无法使用帆布与铁丝制造一尊隔离氧气的棺材但没人细想尸体这个词吗既然我都死了,你们还要动脑去想怎么制造棺材吗难道我死之后还会给你们改试卷比起制造棺材,直接用王水销毁我的尸体,也是百年之内不会接触氧气的答案”
“第三道题你手里都有一把能砍人的镰刀了,你还在傻乎乎地考虑如何按照规定融化镍合金板直接上手砍出题人,或者用镰刀威胁对方给你强腐蚀性的溶液,让你达成融化的条件”
狄利斯的语速极快,但吐字清晰而有力。
他举起手,制止了试图再次开口的斯通小姐这位第一个站起发言的学生受到了太多的惊吓,揪着自己的裙摆僵立在那儿“是的,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不合逻辑的诡辩那么,有谁站出来反驳我,抨击我在瞎扯吗”
站在窗户前蠢蠢欲动的同学停止了动作。他一脸震撼地张大了嘴巴。
伊莎贝拉默默放下了书包带子。
“同学们,我鼓励一切忤逆的行为。在我的课上,你可以利用你所学的一切,去反驳我的观点无论我讲解的是教科书上的定义,还是我自己发明的冷笑话。你们可以攻击的包括但不限于教授本人的性格,教授观点的错误,教授的发型或身高,教授是个可悲的单身狗除了不许骂脏话、不许使用武力以外,我欢迎大家一切含有逻辑与证据的嘲讽。”
“如果有朝一日,你能够辩倒我,欢迎你完全掌握了你所需要的东西,以及足够的辩证思考能力。我会立刻通知院长,你可以立即毕业。”
“好了,以上是我全部的开场白,也是对你们完成课程时的考核要求。”
黑发黑眼的男人卷起了自己衬衫袖子,拿起讲台上的粉笔“现在你们可以撕掉那两套卷子,或者朝我投掷羽毛笔或纸团不管你打算做什么,我现在将从晶体的结构开始讲起,随时等待你们举手反驳。”
被点炸的教室再次重归寂静。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学生们的眼神不是“这个连自己都骂的家伙不会疯了吧”,而是“他的这串嘴炮我竟然毫无反驳之处”
狄利斯已经转过身,在黑板上用粉笔画出基本结构的例图。
他的手速一向很快,粉笔“嗒嗒嗒”地在板上敲动着有不少同学注意到,这位教授根本没有翻看教科书,也没有准备任何抄写用的资料。
所有的知识都刻在他的脑子里。
可能是因为写字的力度较大,狄利斯指间的粉笔掉落了不少粉屑。他暂停了一小下,扶扶自己的无框眼镜,小声咕哝道“我还是习惯用羽毛笔。”
伊莎贝拉清楚,他其实并没有近视,但想要炫耀时总是会用指尖推推鼻梁,做出类似扶眼镜的动作。
只不过,狄利斯在钟楼时习惯了散漫,为了研究方便,他不可能为自己配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
而“假装自己在扶眼镜,你可是真是幼稚啊”也是伊莎贝拉和他互怼时攻击的一个重点。
谁想到,这个弟弟竟然瞒着自己,真正戴上了眼镜。
还有他代替了齿轮系在领口的整齐丝带,整整齐齐的衬衫,游刃有余的引导、调动学生的情绪。
什么啊。
伊莎贝拉心里的情绪很古怪狄利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竟然是可以完全应付自己生活的成年人。
是的。成人。
这堂课的开端不是讲得很好嘛。
完全不需要担心他。
所以大概自己内心搅动的情绪是“看到小孩终于长大,情不自禁地欣慰,但又觉得怅然所失”的老母亲情结
然而,一句小小的疑问打破了公爵大人的自欺欺人“伊莎贝拉同学你那个,为什么你在舔嘴唇渴了吗”
因为我想摘掉他的眼镜,扯开他的领带,把他踩在讲台上,让他惊慌失措地闭嘴
卡斯蒂利亚公爵面无表情地关闭了自己的大脑。
那些奇奇怪怪跳出来的想法瞬间被她以雷霆之势踩灭,远远超过她大脑能够铭刻下那些想法的时间完全毁灭,是的。
“因为我渴了,安德烈同学。别再打扰我,我要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公爵大人你是妈妈你是妈妈你是长辈这是欣慰这是单纯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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