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女儿爱英雄,她那颗原本就有些松动的心不知不觉间,就彻底偏向了司马睿,抬眼飞快瞥了他一眼,眉梢就带了笑意。
司马睿大喜,退下了台,直到坐在唐门师兄妹几人旁边,还有些精神恍惚。
二楼栏杆里,顾老爷子扫了一眼擂台,笑道,“司马老友,还是你有福啊,你这小孙子比我那蠢笨徒孙要强。”
司马渊听了这话,心里就如夏日吃了冰碗,冬日喝了热汤,无比熨帖,但他嘴上还是谦虚道,“哪里,这些孩子们年纪都还轻,过上几年,难保说谁更有出息。”
老祝头儿看不得他这副虚假样子,就开口打击道,“你心里得意就直说,跟我们还假客套什么,不过,你这小孙子还要多磨练,略显浮躁。”
老酒鬼昨晚不知去了何处,一直坐在椅子上打瞌睡,此时听了祝老头如此说,就长长伸了个懒腰,笑道,“说起来,那日在八角亭见的那小子怎么没有上台来,那小子可比你这孙子强上许多。”
司马渊笑脸一僵,心里暗骂,这酒鬼刚才明明还睡着,怎么拆台时醒的这么快,想发火又觉不妥,毕竟那日自己孙子确实败了,索性沉了脸不说话。
顾老爷子听得好奇,就问道,“谁家小子,比司马老友亲手栽培的长孙还要强?”
那老酒鬼在人群里扫视一圈儿,还真被他找到了大禹等人的所在,于是伸手指了擂台东南角,说道,“那不就在那儿,穿着宝蓝衣衫的那个,这小子倒是个好相貌,小小年纪,难得沉稳内敛,我老酒鬼就是没有孙女,否则,我就收他做孙女婿。”
顾老头儿顺着他所指之处看去,仔细打量半晌,却惊叫道,“啊,这几个孩子怎么在这里?”
几个老者好奇,就问,“难道你识得这孩子是谁家的?”
顾老头儿眼角扫了一眼司马渊,笑道,“算不上熟识,我南来的路上曾与这几个孩子同路几日,倒很是喜爱他们懂事乖巧。”
江湖人四处游走,谁都曾结伴而行,毕竟一个人的旅程太枯燥了,虽然与几个半大少年同路有些怪异,但几人也知他性子历来怪异,也就没多问。
一时,擂台上人来人往,又比了不下二十场,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司马渊起身,宣布今日暂停比武,明日继续。
早早等在一旁的黄普德,立刻带着几十个小厮走马穿花般在大厅和擂台间的空地上摆了二十张红木大圆桌,每张桌子边又配了十把椅子。院子四角支起的十二支大铁锅里已经扔进了木绊子,浇了菜籽油,火石轻轻在上面敲击两下,就立时燃起熊熊烈火,把整个院子都照得如同白昼般明亮。
大厅里也点起了七八盏灯笼,却只摆了一张楠木大圆桌,配了六把高背椅。
忙完这些,小厮们又开始往返与前院、厨院之间,开始用大大的方盘端来各种美味菜色。
其中有两个身形瘦小的小厮好似忙晕了头,有些迷路,从小路上拐出来,被小管事拎着耳朵骂了两句,就让他们随着别人后面赶紧跟上去。
木艾和欧阳坐在近门处的第二席,正巧被那两扇雕花松木门挡在阴影里,她就在桌下拉了欧阳的手,低声问道,“这帏帽我戴了一日了,实在闷人,先摘了吧。”
欧阳见同席都是一个院落住了两日的,虽说不上熟识,但也都不是色胆包天,于是微微点头。
木艾立刻欢喜摘了帏帽,深深吸了一口夜晚微凉的空气,只觉肺腑里都透出一股舒爽,于是那脸上笑得越发如花般娇艳,双眸比那天边残月甚至还要清亮三分,看得同席之人都有些愣了神。
欧阳冷冷的眼刀扫过去,他们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勉强收回目光,尴尬的胡乱说些刚才比武之事。
正巧这时,大厅之门被小厮们开动,射出来一道光线,照在木艾头上,那发端的金钗乍现光芒,就晃了对面席上一人的眼,那人微恼的半眯了眼,待仔细打量,却惊喜的屏住了呼吸,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唐门大师兄周易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