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张局促的脸,乌锐清都有点不忍心了,于是心软下来低声安慰道“其实喝可乐打嗝没什么的。”
“”顾卓立一生风风浪浪都挺过来了,第一次想到死。
乌锐清无法,不知该如何安慰反应过激的人,只好把刚才自己从零食柜里摸来的那块巧克力趁手放进了他的大衣口袋里,又把大衣递给他,叮嘱道“看开点,路上小心。”
顾卓立“”
男人走得悲壮,乌锐清看着那个萧索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
“脸皮这么薄,说破那天可怎么办啊”
仔细想想却又放下心来,自言自语道“到时候打狠一点估计他就顾不上脸皮薄了。”
棚摄结束,董事长都走了,望煊的一众工作人员有些不知拿乌锐清怎么办。乌锐清脾性好,虽然不爱说话,但从不难为人。他冲工作人员随意地摆了下手,提起搭在椅背上的风衣外套,独自转身离开。
这里是摄影棚四楼,车停在负二,他竟忽然觉得心情不错,想要走一走。
其实刚才看到廖山吃火腿肠时心里有些难受。但不知怎么回事,好像每次顾卓立搞点乌龙,甚至背后动点小手脚,都能冲刷掉他心里的阴霾。等他再回过头去看,又觉得那些阴霾不算什么了。
乌锐清走路动作轻,柔软的鞋底落在台阶上几乎没有声音,他刚往下走了一溜台阶,忽然听见底下传来廖山的声音。
他脚步顿了顿,一时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快走几步下去打个招呼。
其实也没有那么想和廖山当面说几句话,他有时候反而会觉得,离远了比较好。离得近了太像或太不像,都让人难以承受。
犹豫的间歇,廖山和经纪人吐槽的声音却清晰入耳。
“别再叨叨那些淀粉了,那些火腿肠淀粉含量高又不是我的错。”
经纪人无奈道“你可以选择不吃啊。”
“那不行。”廖山理直气壮地说,“火腿肠就是我的童年我的命。命你懂吗不吃会死。”
经纪人“真是服了,我现在宁愿自己带的还是之前那个爱撸串的艺人。”
廖山严肃道“撸串并不比吃火腿肠高级到哪去好吗”
他停下脚步,嘟囔道“现在的火腿肠质量也不行,一个个小资兮兮的,还什么香甜玉米肠,芝士鳕鱼肠,我真服,火腿肠就火腿肠,用那种蒜香辣椒油浸出来的精瘦猪肉肠才好吃,我小时候为了吃半根肉多多还要厚着脸皮蹭我哥的。”
乌锐清的呼吸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掐住了,他无意识地搭上楼梯扶手,缓缓又往下走了几个台阶。
经纪人的语气里都透着白眼,“够了啊,你是出道艺人,可以少热爱一点大蒜吗”
廖山说,“我说的是实话啊。一看你就是生活阅历不丰富,肉多多吃过没望煊爸爸的起家产品。要我说望煊也是个败家公司,生意做大了就把起家产品线给黄了,真够脑残的。”
经纪人气得恨不得用脚踩他,“嘘嘘祖宗,这是在资方爸爸的地界,你嫌资源太好”
廖山站累了,继续往下走,无所谓地说道“脑残还不让说啊,好好的肉多多说砍就砍。你刚才看到那个董事长没我一看到他就觉得和他八字不合,估计就是他砍掉肉多多的。要真是那样,我咒他一辈子吃不上好猪肉。”
乌锐清“”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楼梯间重归安静。
清澈沉静的黑眸深处似乎在波动着什么,乌锐清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渐渐收紧,骨节凸起,片刻后,他深呼吸,松开了手。
他给秘书cy打了个电话,语气一如往日沉静。
“帮我仔细查一下,廖山的父母背景。”
“不,不查那些。就查查”乌锐清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哪年恋爱,哪年结婚,结婚多少年生子,在哪家医院。”
“帮我保密谢谢。”
他挂断电话,舔了舔仿佛一下子变得干涸的嘴唇,无意识地掏出手机。
心里仿佛有什么在呼啸,即便他尽全力克制却依旧兴奋得战栗。他很想和一个什么人说几句话,不说太多,就说几句话。
脑海里第一个人,是顾卓立。
他点开和男人的短信框,蹙眉许久,才努力压抑下那种冲动。
就在他要放弃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两声,某个加密聊天室弹了出来。
男人的语气迷之贱兮兮,仿佛刚才那个臊着脸走的人不是他。
朋友,或许你吃过diva吗
乌锐清下意识皱眉,耐着性子回复。
廖旷群山那是什么,你的秘书
狍子今天糊了吗你的文艺装逼气质呢,这么可爱圆润口感丰富的小球球你都没吃过
乌锐清特别想问一句吃了会打嗝吗
但他忍住了没掉马,只冷淡道哦。
他一边时不时看一眼那个窗口一边下楼,一直走到地下车库男人都没再说话。乌锐清心想顾卓立可能是被他羞辱得疯魔了,开始跟“陌生网友”没话找话,也是惨。
刚刚坐进车里,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狍子今天糊了吗我真情实感地安利这款巧克力,甜爆了只有生活幸福、友谊美满的人才能吃出这种甜美。
乌锐清对着那行逻辑爆炸的推论皱眉。
他随手把手机放在一边,正要发动车子,却有什么东西仿佛突然在脑海里闪过。
顾卓立临走之前,他偷偷放进他衣兜里的那个巧克力,好像就是一颗圆咕隆咚的小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