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 / 2)

差不多进行了两盏茶的功夫,签牌才终于收了上来,同时有两名梨园的下人来到中庭空地处当众清点签牌。

之所以会如此安排,也是怕被人挑暗中有人动手脚,毕竟这签牌都是一模一样的。也是魏国公怕结果不尽如人意,安郡王再闹出个什么幺蛾子,才会如此安排。

因为这关系着最后的得胜者,不少人都十分好奇,有些坐在二楼的,纷纷倚着栏杆往下望去。

很快签牌的数目便清点出来了。

一声绵长的锣响声后,报数之人清亮的声音响起“惠丰园,一百五十五签。广和园,三百一十一签。”

场中十分安静。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不信、震惊、绝望的声音在西楼的二楼响起。

“不信,我不信,这里面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就见一人趴在栏杆上,手舞足蹈地冲着下面喊,滑稽得就像是那戏中的丑角一般。

魏国公紧皱着眉“何人如此喧哗”

很快就有人报了上来,“公爷,那人乃是畅音园的老板胡德祥。”

一听到畅音园,魏国公下意识往王阁老望去。

王阁老摆了一下手,“别看老夫,老夫可与他没什么关系。就是这胡德祥怎么突然像似发了癔症”后面这句是问那传话下人的。

这下人望了祁煊一眼才道“这胡德祥与广和园的秦大家开了赌,赌这次广和园是否能拿头名,也不知这胡德祥是不是和秦大家有过节,赌注下得有些重,大抵一时难以接受,才会如此无状。”

“什么赌注竟然此人如此失态”

这下人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一遍。

他话还没说完,就站起来一人,像似一阵旋风似的卷走了。

魏国公和王阁老对视了一眼,失笑摇了摇头,才道“没想到这广和园竟拿了头名,可这么一来,老夫竟觉得是实至名归。那梁祝虽是结局凄美了些,可恰恰就是这并不圆满的凄美才让人回味。”

王阁老也唏嘘了一声“好一个生不相守死相从,黄泉路上结伴行。双双化蝶翩翩舞,恩恩爱爱不绝情1”

其实秦明月并不意外是这种结果。

就如同当初她大哥与她所说那样,因为悲剧必然有不完整,有遗憾,就会被人耿耿于怀。彼时为了迎合市场,秦明月驳掉了秦凤楼想给白蛇传一个悲剧为结局的想法,可这次她却没有从中干涉。

因为梁祝之所以会美,会流传千年,会让人印象深刻,恰恰不就是因为两人不能在一起的缺憾,以及最后化蝶给人留下的无限回味与遐想。

而之前之所以没有满堂喝彩,不过是因为大家都还在回味吧,就好像当初秦明月第一次看梁祝的时候,不也是沉浸在这结尾之中久久回不过神,心里仿佛缺了一块儿似的,得好几天才能释怀。

不一定需要根据有没有喝彩声,才能判断一个戏受不受欢迎,悲剧能和大团圆剧等同吗当年泰坦尼克号席卷整个中国时,那时候中国还没有拿得出手的电影。看完这部电影后,有人会叫好喝彩吗没有,只有眼泪,或是唏嘘声,但并不表示世人对它印象不够深刻。

所以胡老板他们输就输在了短视上面。

那边胡老板依旧歇斯底里地在跳嚣,一口一个不信,说有人暗地里动手脚,只差明说广和园之所以得胜,是使了什么卑鄙手段。

洪老板和刘老板的面色都不大好,阴沉得厉害。李老板面色勉强,仍留有一丝错愕在其上,到底整了整心绪步上前来。

“恭喜了,秦姑娘。”

“客气了。”

正说着,一阵脚步声响起,却是祁煊宛如一阵狂风似的卷来了。

“你没事吧”他站定后,就先问秦明月。

秦明月摇了摇头,“我没事。”

确定她没事之后,祁煊朝那边走去,冷笑地看着宛如被掐了脖子的胡老板。

“你说谁胜之不武,说谁私下里动了手脚”说着,他回头看了看秦明月,问道“这人该不是赌输了耍赖,在装疯卖傻吧”

“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秦明月哪好意思说祁煊怎么尽喜欢说大实话。

祁煊转头又去看胡老板,冷笑道“爷专治各种不服,听你说不服,你哪儿不服,告诉爷,爷帮你治治。”

这时,徐晏带着几个人匆匆前来,方一站定就一脸厉色道“你这是在质疑我魏国公府的公平公正,众目睽睽之下,也敢说有人私下动手脚”

因为自己的胡言乱语,惹来了两个招惹不起的人物,胡老板面若死灰,眼睛一翻就晕在了当场。

“嘿,这是晕了,别装死啊,我听人说你输了要叩头叫姑奶奶的”

秦明月忙拉了他一下,她倒不是对胡老板心软,而是这么多人在场,真这么做的话,丢了祁煊的颜面不说,还给人以势压人的形象。

“算了。”

“他招你没招你,招你了爷拆了他的骨头。”

地上的胡老板疑似动了一下。

整个二楼的人都在往这里看,秦明月红着脸,摇了摇头。

见此,祁煊才算消停,冷笑地看着地上的人“你姑奶奶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这等小人计较,不过你姑爷爷我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装死没用,明儿爷就派人去收了你畅音园”

这人真是,损人都还不忘占自己便宜,这会儿秦明月简直都没脸见人了。

很快,胡老板就被梨园的人抬了下去,场中再度恢复静谧。

又是一声锣响,不知何时秦海生已经换下了戏衣,一身常服地站在中庭。而魏国公也从二楼下了来,身边跟着一个手捧着一道明黄色圣旨的下人。

“真是后生可畏吾衰矣,老夫今儿再度大开眼界戏好,人也好。”魏国公和蔼可亲地拍了拍秦海生的肩膀,才退后一步示意下人将圣旨给秦海生。

秦海生面色恭谦,清俊的脸上满是不骄不躁地淡定,他掀起衣袍下摆,先是三跪九叩高呼我皇圣恩,才站起身来去接那圣旨。

直到此时,那一直迟到的喝彩声才终于降临,以之前的每一次都要热烈,绵长。

秦海生手捧圣旨,一身青衫,身姿若竹,仿若他天生就该是这个样子,受世人的喝彩与追捧。

秦明月眼含激动地看着这一幕,即使心里早有准备,可见到这样的场景她还是矫情地红了眼。

祁煊与她并肩而站,忍不住咕哝了一句“至于嘛,不就是道进宫的圣旨,这旨还是爷求来的。”

她错愕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袖下的手悄悄地牵上了旁边的大掌。

梨园会终于落幕了,而秦明月等人也回到了广和园。

生活再度平静下来,可广和园的生意却越发的好了。

不过秦明月他们也越发的忙了,秦明月和祁煊的婚期就在八月初六,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将来临,而秦海生还得准备着八月十五那日进宫献艺之事。

秦明月和宝儿商量后,两人一同搬来了秦府居住。

随之而来的,还有以薛妈妈为首浩浩荡荡的一群下人,冷清了多日的秦府,终于热闹起来,连事务繁忙的秦海生哪怕每日再忙也都会回来,十分珍惜最后这段和小妹相处的日子。

小妹长大了,就要嫁人了,嫁人后回来的就少了,秦海生哪怕从没说过这话,但行举无不是这么表现着。

祁煊也总往秦府跑,一点儿都没有即将当新郎官,婚前未婚夫妻是不能见面的自觉。

这日祁煊赖着在秦府用了顿晚饭,还和两位未来舅兄喝了些酒,酒饱饭足之后,还是不想走,秦明月忍不住将他拉出去说话。

话还没开始说,就见一个小厮急急往正房这里而来。

秦明月和祁煊正站在廊下,首当其冲。

“姑娘,有两个人来找您和大公子二公子,他们、他们”

这小厮大抵是跑得有些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

“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这两个人满身都是血,说是惠丰园的李老板和小凤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