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2 / 2)

祁煊在前面招待一众男宾,秦明月在后面负责陪着各家各府上的女眷。

以前祁煊在秦明月面前吹牛,说自己如今多么多么威风,秦明月都是半信半疑,可今儿她信了。

她在这些女眷们面前简直就是众星捧月的地位,随便说一句话就有人附和。夸完了她的福气,夸相貌,夸完了相貌,夸衣裳首饰。就这么被人吹捧着,秦明月真有一种飘飘欲仙感觉,感觉自己从头发根到脚后跟都跟人格外不一样。

之后昀哥儿抱出来,也得来一众赞赏。明明还是眉眼未长开的奶娃,也被人夸成文曲星下凡,武曲星降世,以后定然是国之栋梁,深有乃父之风。

同时,还有各种小奶娃所佩戴物件往抱着昀哥儿的薛妈妈怀里塞,小到金手镯,大到金镶宝石璎珞圈,应有尽有,一切皆是华美,精致得让人叹为观止。

秦明月拒绝都拒绝不得,都说是看孩子雪白可爱,给孩子添福添寿的。

一直忙到了晚上,才把这些人送走,秦明月累得不轻,感觉比打了一场仗还累。等她换了衣裳,将被哄睡的昀哥儿递给薛妈妈,祁煊也回来了。

他的表情与秦明月别无二致,也是累得不轻的模样,还浑身沾满了酒气。

等他沐浴更衣后出来,秦明月对他提起今儿在后宅所发生的事,重点是放在那些夫人太太们所送之礼上。她有些担忧,总觉得这么着就是在收受贿赂。

哪知祁煊却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她们送上,你让人接着就成。这算不得什么,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何都挑到今日来”

好吧,其实这就是变相在给他们送礼,关键还挑不出什么弊病来。

两人上了榻,祁煊本想这样那样一番,可见她满面疲惫的样子,他只能搂着她就这么睡下了。

其实福建这里并没有什么春夏之分,于从京城里来的人来说,不过是热与更加热罢了。

转眼间昀哥儿就过了三个月,秦明月的奶水好,昀哥儿的营养也足。吃得白白胖胖,肉嘟嘟的,小胳膊小腿儿藕节儿也似,已经学会翻身了。秦明月仅着有限的育儿知识,知道让孩子多趴着好,每日都会抽空将他扒光了搁在榻上,让他自己玩上一会儿。

反正天热,也不怕昀哥儿着凉,宽敞的拔步床上铺着棉质的被单,小家伙儿躺在上头,哼哧哼哧翻一个身,哼哧哼哧又一个,高兴得啊啊直叫唤。

这孩子嗓门大,脾气也犟,一点不如意就扯着大嗓门嚎。秦明月曾说了无数次也不知像谁,能像谁反正不好的都是像爹,绝不会像娘。

祁煊从外头进来,就听见臭小子啊啊地叫唤,夹杂着秦明月的轻笑声。

如今秦明月算是洗尽铅华了,胭脂水粉之类物什一概不用,发髻也梳着最简单的样式,衣裳就更不用说了,都是捡着软质的棉布穿。

按理说,这样的她算不得是美丽的,毕竟有些粗糙,可在祁煊眼里,却是怎么都看着美。

秦明月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却未听见有人说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祁煊有些怔忪的脸色。

“怎么还不进来,我让香巧她们备水,你洗洗换身衣裳吧。”

祁煊惯是喜欢穿深色的衣裳,这种颜色夏日吸热。秦明月仅凭眼睛瞧,就能看出他衣裳上汗湿了不少。

屋中一角放着冰釜,丝丝凉气顺着冰釜上方的镂空冒出,沁得一屋子凉悠悠的。这与打从外面进来的人来说,无疑是从火炉里进到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但在屋里呆久了却觉得凉,只会觉得舒适。

本来薛妈妈是不建议在屋里放冰,毕竟昀哥儿总是在这屋里,不过秦明月坚持。她以前可是听过什么小儿无六月乃是讹传,认真来说婴儿比大人们更怕热,绝不会大人穿着薄衫还直冒汗,小儿穿着棉袄还能十分舒坦。

试了一次,昀哥儿适应良好,他如今虽然还小,但也是能懂得十分是舒适,什么不舒适。自打屋里放冰以后,昀哥儿睡觉更香甜了,再也没有发生前阵子总是睡不沉,醒了就大哭,白嫩嫩的小身子出了许多热痱子之事。

所以打从进了暑天,这屋里的冰就没断过。

祁煊从浴间里出来,昀哥儿已经睡着了。

胖乎乎的小身子上穿着一件红色小肚兜,这会儿身上又盖了一层夹了两层细棉布的小被子。两只小胳膊搁在外面,小嘴儿轻轻地嘟着,别提多可爱了。

换成以前祁煊上去就会吧唧一口,被秦明月埋怨过两次总把孩子弄醒,他也不这么干了。而是笑得嫌弃中带着亲昵“这臭小子,睡得像一头小猪猡。”

秦明月拿白眼翻他。再没见过这种人,总拿小猪猡来形容自己儿子,不过她也知道这是疼爱的一种表示。

对比当下士大夫们所具有的特质,什么抱孙不抱子,棒下出孝子,大男人怎么能像妇人们那样抱孩子来说,他作为一个父亲,算得上是极为称职的了。

秦明月正在给昀哥儿垫尿布,对比现代各种方便的尿不湿来说,这种原始版的尿布自然不好用。不舒服且是其次,关键孩子戴上也不怎么舒适,所以每次秦明月和昀哥儿玩耍之时,都会将他的尿布给去了,等吃奶或者睡觉时再换上。

她极为怀念现代那会儿的方便,从尿不湿到女孩子们用得姨妈巾,以前从不觉得,只用到了需要用时,才会觉得这两样发明有多么的伟大。

秦明月甚至动了念头想做出这两样东西,一来方便自身,二来也能拿出去卖。可一没塑料,二没紫外线杀菌,什么吸水树脂更是没有,想了也白想。

不过她倒是由此启发,给昀哥儿做了几个防水小尿裤。用最柔软的小羊羔皮,鞣制后,用针线缝好,左右各有一根细带。将尿布垫在里面,穿在身上,这样一来也不用怕会尿湿被褥。

之所以会做出这东西,也是前阵子祁煊差点没忍住把昀哥儿扔出去。

占了他的床也就罢,还把他的床给尿得臭烘烘的,不是看他还小,非得拎起来捅揍他一顿小屁股。

每逢一家三口相处的时候,香巧她们都会退到外间,所以秦明月给昀哥儿垫尿布时并没有帮手。祁煊一面擦着湿发,一面走过去将旁边干净的尿布递给她,等她塞好尿布,又小心翼翼上前帮着将昀哥儿两根小胖腿捧起来。

夫妻二人给儿子换好了尿布,还没把昀哥儿弄醒,不禁都露出一个不自觉的笑。以前他们可是将昀哥儿弄醒过,这小子随了他爹的驴脾气,没睡好被人弄醒,就会嚎,嚎得那叫惊天动地的。

“爷这两天要出海一趟。”在床上坐下后,祁煊说道。

“巡防”

秦明月并没有当回事,拿起小被子给昀哥儿盖上。

“南海那边出了海寇,抢了两艘商船,不光抢了货,还杀了人。同行的一艘商船逃了回来,将事情报到了市舶司。”

自打大昌开了海禁,并在福州设立市舶司以后,海寇就跟清晨的朝露碰见了太阳,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许久没听见有海寇出没,猛地听到这话,秦明月就是一愣。

“那你这趟出去是剿寇”

祁煊点点头,“不然我水师威严何在。”

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祁煊如今非常有底气。水师的战舰大多都经过修整,并补齐上面的军备。加上如今水师有钱,可以算是鸟枪换大炮了,许多战舰上都加了好几门远射程的红夷大炮。水师上下个个一改之前的消极之态,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刚好借机会练练手,等那些小子们练出来,下一个就是濠镜那边的佛朗机人。”

战争这个词语离秦明月的生活是极为远的,现代时每次看新闻,总是见外国的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本国老百姓的生活却欣欣向荣。战争对秦明月的来说,就是在心里骂两句那些挑起战争的人真可恶。

来到这里就更不用说了,消息的闭塞,造成许多人都认为如今是个太平盛世。其实呢,这不过是假象罢了。

她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日,却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如此让自己猝不及防。

她从不认为自己穿越了,就自带主角光环。打仗就会死人,身处在其中就会受伤。在她认为自己最幸福的时候,她的丈夫,她儿子的爹,说要去打仗了。

胡搅蛮缠不让去,她做不到,让她笑着说忠君报国乃分内之事,她说不出口,她只能沉默。

就是这种沉默让祁煊觉得自己仿若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多少能明白些她的心思,所以越发愧疚。

“你放心,我一定会注意安全的。咱们船坚炮利,一定不会有什么事。”

就是因为此,秦明月才怕,冷兵器时代,作为将帅极少会在战场上毙命。因为将帅都死了,肯定是几十万大军都死完了。可这时候不一样,火器的威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它的攻击可不分敌我,射程远威力大,一炮炸过来,管你是什么身份,一切都化为灰飞烟灭。

她突然有些能理解为何清人入关后,会那么忌惮火器。利用少数人统治大多数人,可不是得把一切能危机到生命的东西,都扼杀在襁褓之中。

“你得好好的,不然我带着昀哥儿改嫁。”心里太慌太乱,她有些口不择言。

祁煊被气笑了,合则每次他出去干什么危险的事,她都是用这种来威胁他。

他一把将之抓过来,按在膝盖上就是一巴掌,“你就妄想吧,入了爷的门,一辈子就是爷的人。爷死了,你也得守着,你偷个人试试看,看有没有人能治得了你敢偷你,抄家灭门的下场”

“那我偷偷养个面首”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翻起来,对着嘴唇就咬了一口。

他在上面啃了啃,又亲了亲,才软声道“行了,爷一定不会有事,不准再说这话。”

“不骗人”

“爷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亲的雷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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