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使不得。”秦鹤轩连连摆手。
虽说秦鹤轩提议让叶向磊去做学徒的事儿太过突兀,似乎也想不明白是什么缘由。
但是叶娟儿想着,左右自家也没什么值得被骗的东西。
再说了,那可是秦家小少爷,人家怎么可能闲着没事耍自家这样的小老百姓玩儿呢!
然后就听秦鹤轩道:“不过我家的铺子都在京城,若是过去做学徒,估计就很难经常回来了,您舍得么?”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叶娟儿说得斩钉截铁,“他赶紧出去我还省得天天操心了!”
虽说叶娟儿的确是有些不放心的。
若是在县城里,回家也方便,自己也方便过去看他。
但是在京城的话,往来就没那么方便了。
可转念一想,这么难得的机会,为了儿子的前途,自己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不过她还是没有被狂喜彻底冲昏脑子,答应了之后还是想起来问了句:“劳烦您问一句,不知道您是打算让他去什么铺子做学徒啊?”
这也是要紧事儿,就算都是秦家的铺子,卖古董和卖草纸那肯定是截然不同的。
秦鹤轩只是觉得叶向磊太不安稳,放在晴天身边不安全,所以想找个由头把他支走,并没有要使坏的意思。
所以他想了一下自己名下的几间铺面道:“有一家是合德酒楼,一个卖文玩古董的瑰宝斋,一个专门卖西洋玩意儿的玲珑阁,另外还有一间当铺和一家卖关外物件儿的山货庄,你们看看想去哪里?”
这些产业都是父母和外祖父心疼他补贴给他的。
酒楼和当铺是秦夫人从自个儿嫁妆里拿出来的。
瑰宝斋和玲珑阁则是秦大人为儿子置办的。
至于那个山货庄,自然就是外祖父文将军的手笔了,如今就连店里所有的货也都是文家直接供应。
无论是干货、药材还是皮草,也都是文将军派人送过来,分毫不收乖外孙的钱。
可以说秦鹤轩这边做的就是无本儿买卖,想赔钱都难。
更不用说文将军每次都叫人挑上好的东西往京城送。
所以这家名叫兴泰的山货庄,不到两年时间就已经在京城打出了名气。
但凡谁想买些关外特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兴泰。
秦鹤轩说完之后,叶娟儿就陷入了纠结。
这几个地方,个顶个都是好去处。
酒楼和当铺是最稳妥的选择,出徒以后,就算不能继续在秦家铺子里做事,其他酒楼当铺也会抢着要。
玲珑阁和山货庄,叶娟儿也都听说过,都是京城这两年生意极好、名头极响的铺子。
只是这两家店较为少见,一个想要有西洋的货源,还有经常有新鲜的东西才能吸引客人。
另一个则想要关外稳定的供货渠道。
所以即便在京城,也只有秦家这样甚至身份更高的人才能试着玩玩,寻常商人可没这样的门路。
在这样的地方做学徒,若是干得好,以后能留在秦家铺子里做事,那的确是老叶家祖坟冒青烟了。
可一旦做得不好没有被留下,出来以后可就难再找到类似的铺子去做事。
至于文玩古董店,叶娟儿压根儿就没考虑过。
她虽然不懂鉴定古董什么的门道,但是想也知道,这是几个之中最难的。
叶向磊连书都念不下去了,还指望他识古通今么?
秦鹤轩见叶娟儿一脸为难,便笑着说:“不用这么着急给我答复,我明天下午才走,您回去跟家里人好生商议一下再决定也不迟。”
“真的,那太好了,真是太感谢您了!”
叶娟儿说着,一把扯过站在旁边发呆的叶向磊,满脸歉意地对秦鹤轩道:“您看,这孩子都高兴傻了,道谢的话都不会说了。”
叶向磊被叶娟儿压着向秦鹤轩道了谢,母子二人这才告辞回家。
回去的路上叶娟儿就忍不住埋怨儿子道:“你平时逃课和上房揭瓦的本事都哪儿去了?怎么在秦小少爷面前就跟个木头似的?
“我可告诉你,等你去京城做学徒的时候可不许这样木头木脑的。
“得会来事儿,不然哪个师父也不会喜欢你的!”
“娘,我只是在想,该选哪个铺子去做学徒。”叶向磊从刚才秦鹤轩说完就开始纠结,因为想得太入神了,所以才会显得呆愣愣的。
想到这里,叶向磊又有些不高兴地说:“娘,就算那个人是秦家小少爷,你也用不着那么低三下四的吧?
“他跟咱们有什么两样,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么!”
叶娟儿听了这话简直想给儿子一巴掌。
“你这说的是人话么!你知道别人想见秦小少爷一面有多难么?
“甭管这事儿能不能成,咱也得领人家这份情!
“若不是有晴天家这层关系在,我就是带着你去跪下给人磕头,人家都不会睬咱们的!”
叶向磊虽然学业上头不上心,但是在这些方面,他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更早熟一些。
叶娟儿说的这些他心里都懂。
甭管秦鹤轩是因为什么突然想帮一把,他都该殷勤主动一些抱紧对方大腿,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也不知为什么,叶向磊总觉得秦鹤轩丝毫不像是喜欢自己的样子,也不像是觉得自己可怜。
尤其他之前那个稍纵即逝的眼神,叶向磊此时回忆起来都还觉得后背发凉。
两家离着不远,母子二人很快就回到家。
叶娟儿一进家门就忍不住拉着刘全,把刚才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学了一遍。
刘全听完却并没有面露喜色,反倒是伸手掐了叶娟儿的胳膊一把。
“哎呦,你掐我干什么,疼死了!”
“知道疼,看来你不是做梦呢!”刘全傻愣愣地说。
叶娟儿气得伸手在他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疼不疼?你也不是在做梦!”
刘全捂着腿呼痛,满脸却都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不是做梦,咱俩都不是做梦,那就说明是真事儿了?”
“可不是真事儿么!”叶娟儿一屁股坐下,缓了缓自己激动的心情,“人家秦小少爷,非但主动提出让向磊去做学徒,甚至还给了五家在京城都十分有名的店铺供咱们挑选呢!”
叶娟儿正准备跟刘全念叨念叨,夫妻俩也好有个商量的时候,站在一旁从进门起就一言未发的叶向磊突然一拍桌子道:“我想好了,我要去古董店!”
叶娟儿闻言顿时急了,起身道:“去个屁的古董店,这个家还没到你做主的时候呢!”
“我去做学徒又不是你去,我为啥不能做主?”叶向磊可不是那种乖乖听话的好孩子,梗着脖子跟叶娟儿吵吵。
“我说不行就不行!”叶娟儿斩钉截铁道,“我知道你喜欢那些个东西,等去京城做了学徒,你就有时间去逛京城的古董摊儿和古董店了,但是去做学徒是不可能的!”
“为啥!”
刘全在一旁看着母子俩吵吵嚷嚷的,冷不丁突然来了句:“向磊,我听你这口音怎么有点儿被晴天家给带跑偏了啊?一张嘴怎么一股关外的味儿?你这样还想去京城做学徒?”
刘全不说,叶娟儿和叶向磊还都没注意。
被他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叶娟儿立刻把脸一板道:“你看看你,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古董店的差事不好干,去年过年去京城置办年货的时候,不是还带你去古董铺子门口看过么?
“人家能在那里头做供奉,都得是有文化、出口成章,一句话能讲出好几个典故的人。
“你再看看你自己,背书都费劲,到时候学不了几天就被人给退回来可咋办啊?”
叶向磊无话可说,但还是梗着脖子不肯妥协。
叶娟儿无奈又道:“再说了,古董店里的供奉,都是年纪越大越吃香,你若真是去了,那可有得熬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算你有本事,真出徒了。
“可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