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以臣伐君,以子反父的李承乾,其实未必就比在宫里李世民好多少,两人心中的伤痛无从比较。
看着李承乾那行尸走肉的样子,李宽没有一点伤感那是假的,当年的李承乾虽有些心胸狭窄,但也是翩翩君子,自有一番气度,如今的李承乾,李宽说他连路边乞讨者都不如,一点没说错。
乞讨者尚存几分精气神,存在着活下去的期盼,但在李承乾身上,李宽看到的只有死灰之气,犹如将死之人一般,哪怕此时经过梳洗之后,站在眼前的李承乾,李宽也看不到一点生气。
“李承乾,你没忘记你拜托本王的事吧,若是你这样,本王也就不管了,反正你妻小的死活与本王没有任何干系。”
“二弟、弟媳、安平妹妹、哲儿······”
李宽打断道:“呦呵,还认识呢,本王以为你眼睛瞎了,嘴被毒哑了呢!”
“哥,你别说了,大哥心里也难受。”
“屁的难受,堂堂一个大男人,既然敢做出谋逆之举就得有承担谋逆之举所带来的后果的勇气,若是这点勇气都没有,岂能称得上男人。
李承乾,我看你是上男人上多了吧,你还能算得上男人吗?”
“或许已经算不上了吧!”李承乾淡淡的回答道。
这句话,愣是让李宽的一肚子话胎死腹中,怒喝道:“身为男子,既然已算不得男人,那你还活着干什么,哲儿回府拿父王佩剑来。”
“父王,不必如此吧!”
李承乾怅然一笑,问道:“二弟,我也想知道我活着干什么?”
“我告诉你,你活着干什么。
作为人子,你活着得尽孝;作为人夫,你活着得护你妻子;作为人父,你活着得养育子女,作为人臣,你活着得赎罪。
你率众叛乱,你可曾想过那些跟随你的士卒家人,他们被定为叛逆之人,他们家小该如何活下去?你可曾想过那些被你心腹杀死的守卫皇宫将士,他们何其无辜,他们的妻子失去了丈夫,儿女失去了父亲,父母失去了儿子,家庭失去了顶梁柱,他们又该如何活下去?
这些都是你的罪责,承担他们往后的生活便是你的责任,你这样不死不活的活着,能承担这些吗?
就算二伯真要将你处决,你至少也得安排这些人的后路,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你别忘了,你曾是太子,是大唐储君,作为一国储君,哪怕要死,也得拿出作为储君的气势来。
你那作为嫡子的骄傲呢,作为太子的骄傲呢,难道真被你弟弟打压的体无完肤了?
别在临死的最后一刻让本王看不起你,如此这般的你,会让本王觉得屈辱,本王活了整整二十七年,还只有你打破了本王的脑袋。”
不知是那一句话打动了李承乾,李承乾渐渐恢复了些精气神,叹道:“看来孤现在是死不得的,还有很多事等着孤去做呢!”
“别自称孤了,你现在都被废了·······”
“哥,你也别太过分了。”
“过分吗?”李宽摸着鼻子喃喃自语道。
“确实挺过分的。”李承乾接过话头道。
“哟,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算是活过来了,不过话可说明白了,你犯的谋逆之罪,作为从小就有仇的我们,本王可不会在二伯面前替你求情,最多保你一家妻小安稳度日,日子无忧。”
李承乾弯下腰,行礼道:“如此,愚兄已心满意足了,愚兄来世······”
“别给我扯淡,来世什么的那得等到来世再说,今生之事今生了,信中所言,你要当面给本王赔罪的话,你没忘吧!”李宽从怀中掏出了李承乾所写的书信,笑道:“若是忘了,便好好看看。”
李承乾接过信封便流下了两行浊泪,自己没看错,二弟之才情与胸怀,当得当今第一人。
“愚兄······”
“废话不多说,我记忆中的李承乾可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李宽挥手打断了李承乾的话,朝李哲吩咐道:“哲儿,去酒楼提两坛高度酒来,为父要看看李承乾是如何给为父赔罪的。”
“怎么又是我啊,明明姑父也在啊!”李哲嘀嘀咕咕的抱怨道。
“看样子,大哥和哥哥恐怕不是两坛酒就能完的,夫君,你陪哲儿一同去酒楼吧!”安平提醒道。
“哲儿,不必麻烦了,酒楼的高度酒那都是参了水的,差了几分味道。此前,我在李家沟边的桃树下发现了一批美酒,也不知是哪个傻子埋下的,如今尚未喝完,我与你父王就喝这个就好。”李承乾从桌子下方提起了一个酒坛子,还煞有其事的拍了拍坛子。
李宽仔细看着酒坛子,随即爆发出了震天吼声:“李承乾,老子跟你拼了,你喝了老子为妹妹和两个儿子成婚时准备的美酒,你还敢说老子是傻子。”
尴尬,无比的尴尬。
李承乾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喝的酒竟然是李宽埋下的,毕竟当初他无意挖出来时,看酒坛的样子就知道时间很久了,至少也有几十年的样子。
“二弟,你听愚兄解释。”
李宽揪着李承乾的衣领,怒吼道:“说,喝了几坛了,若是超过五坛,老子定要揍你。”
李承乾尴尬一笑,他来桃源村整整一个月了,显然是不止喝了五坛酒了。
“哥,不就是一点酒吗,您也太小气,您又不是不会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