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刻他心头已经满是不耐,刚刚破开泥浆海,庞大的火翼猛然收拢,化作滚滚炎劲灌入剑刃,而后一剑击出。
刹那间天地俱昼,炽白焰光化为炙烈夺目的光辉照耀十方,光芒所及,有肉身的修士不得不眯起眼睛,纯粹魂体的阴魂们则是感知被迫收缩。
这一剑取法于烛龙神通的恒昼之法,刷过之瞬,足以瓦解冥皇初期攻击的泥浆海直接融化,身处其后的倪泽和中年女子更是被烈焰包裹,倪泽还好,终究是曾经的天骄,然而那中年女子却是完全无法抵抗那火焰,惨叫着不停挣扎。
“该死!”身处烈焰之中,倪泽看见怀中女人惨叫,纵使修炼冥道的他心性已有几分淡薄,此刻仍是禁不住气急攻心,蓦地一拍胸口,张嘴吐出一角白色令旗。
一把握住白色令旗,倪泽狠狠一摇,当即有汹涌泥水从中涌出,眨眼间就化为一片悬浮于天穹的泽国,迅速扑灭着二人身上的火焰。
那角白色令旗分明是一件五品冥器,对应的也是冥皇位阶,难怪能如此迅速扑灭时迟殇的火焰。
只是时迟殇一剑得手,又岂会给对手喘息机会,不待那泽国彻底成形,已经化作火影暴起,近乎瞬移般突进百丈,人剑合一撞入了泽国。
这一刻,黏稠的泥浆丝毫没能阻碍他的前进,环绕于体表的炽焰轻易焚灭了覆盖过来的泥浆,那煌赫且霸道的剑威更是让他的冲击力达到了巅峰,宛若横贯天地的火虹,迅捷而猛烈,眨眼间已经穿透泽国,一击轰向倪泽。
“铁山!”
此时,倪泽已经来不及防御了,仓促间只来得及本能地抬起手,发出一声惊恐的怒吼。
咚!
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响在广场高空,因为碰撞的双方都蕴含有强横的能量,以至于那爆开来的音波都隐含着某种撼动心神的韵律,生生逼得广场中激战的众人都停下动作,抬头望向半空。
高空中,时迟殇仗剑而立,身周火焰熊熊燃烧。
而在他身前数丈处,赫然悬立有一面宛如城门大小的黝黑盾牌,盾牌后方除却倪泽和全身焦黑的中年女子,还有刚刚及时杀入挡下这一击的铁山。
铁山的身躯极为雄壮,乍一看都会以为是一座小山,他的性情也是颇为豪放,和油腻狡猾的搭档倪泽简直是两个极端。
然而此刻,纵然性情豪迈大胆,纵然只是阴魂,铁山的脸色却是惨白如纸,甚至因为情绪太过激动,额头上还渗下了拟化出的汗水。
盯着自己手上好像城门大小的盾牌,铁山蓦然打了个哆嗦,惊怒道:“倪泽,你个狗日的惹了什么人?我这盾牌连天老大都打不破,居然被这么个新人……”
老实说这时候倪泽自己也后悔,为了刺激,为了这么个烂到骨头里的女人,结果得罪这么一个强者,能一剑洞穿铁山的巨盾,这等攻击哪怕是他们几人中最强的那位也做不到。
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时迟殇的性格,最早是很冷淡的,看似温温吞吞,没什么激情,却给人一种冷漠感,和任何事情都保持了足够的距离,也唯有那时的鱼乐薇以学姐身份带着他参与各种活动,才渐渐走入了他的内心。
而随着参悟本心,那份冷淡逐渐瓦解,显露出了他真实的性格,不是那种霸道自我,也不是那种阴柔森冷,他没有那么多也那么强的野心,而是一种向往自由自在,随波逐流的闲淡性子。
这类人,一般脾气都还是很不错,哪怕是触及他自己本人,有时候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然而这种云淡风轻的外表深处,却有着最为热烈而汹涌的热情。
如果真的是那般随性淡然,他又岂会在修行路上逆流争先?
当看到黄晨洋为了保护自己而身负重创,时迟殇心中那股热血早已经剧烈燃起,冰冷的杀意,暴戾的怒气,沉沉的担忧,俱是在他心间激荡,令得本就凌压天地的剑威再度攀升。
这一刻,炽焰熊熊,淹没天地,化为最纯粹的无俦剑压充塞广场之中,首当其冲的铁山顿时魂体震颤,拼命才稳住手中巨盾,怒吼道:“倪泽,拼命了啊!”
“知道了!”倪泽亦是尖啸如震,随手将中年女子往后一抛,两手握紧白色令旗,而铁山亦是张嘴喷出一角褐色令旗,雄浑土气从中涌现,竟然与那白色令旗彼此呼应,使得白褐二色隐隐纠缠于一处,演化为一方山泽世界。
山泽相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