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时迟殇来说,李鹤仙可以说是他最初踏入修炼界的缘由,亦可堪称他修行路上的启蒙恩师。
如果不是时迟殇修了鬼道,当初不受正道待见,他很有可能会想方设法加入鹤鸣山,拜那李鹤仙为师。
当然,那是最开始的他。
现如今,时迟殇修行近八十四个人间年,本身也已百岁,见多识广,阅历丰富。
当看到这名和李鹤仙样貌近乎相同的男子时候,他内心已然洞悉到了某些真相,也对当年那场看似偶然的“援手”,再无曾经那份纯粹的感激。
见他眼神冰冽,李淳风轻轻一叹,道:“你既然和石家人相识,那么也定然知道欺天五脉吧?”
时迟殇挑眉,狐疑看去,就听李淳风继续说道:“欺天五脉,乐妨、远卜、戏凶、篡份、乱命,以‘欺天’为核心,演化而出的五条路线,旨在欺瞒天地三道,戏耍芸芸众生。”
“石家世代,为‘戏凶’一脉,避居人间界,与我们几脉也没了联系,我与天罡道友分别为‘乱命’与‘远卜’二脉,乱命,爱好搅乱他人命运,远卜,喜欢观测、推算他人命运,因为两家爱好契合,所以自古以来,我们两脉就多有联络,合作欺天。”
瞧见时迟殇神色渐渐不耐,李淳风轻咳了声,开始了正题:“三十年前,天罡道友偶尔推算到你等谋划的一角内容,为能搭个顺风车,所以我暗中出手,想让你与程咬金那厮的后辈系有姻缘红线,未来待你君临鬼冥二界,圣唐正可顺势一统三途。”
时迟殇眼角一抽:“君临鬼冥二界?我前世到底在谋划什么?”
“不好说,毕竟贫道所知也不多,”袁天罡轻轻摇头,“且不说武尊穆笺卓身怀先天三气,半步本源,远超我能算计的范畴,便是云圣陈卿、军圣李孝逸,皆是不输于我的谋略大家,贫道耗尽心力,也才推算出了涉及我圣唐的一角内容。”
一指儒雅男子,袁天罡介绍道:“这位是程白鹤生父,程咬金的六代血裔,程烨,鹤鸣山李鹤仙乃是他的身外化身,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和李鹤仙本就是同一人,只是李鹤仙并不知道自己是分身的事情。”
“让李鹤仙救我复生,授我道家术法,是为了将我引入道者集团吧?”时迟殇剑眉紧皱,沉声道,“只是阴错阳差,我成了鬼道修士,不容于道门,之后万邪谷我与程白鹤相遇,也是你们所安排的?”
“算是因势利导吧!”李淳风没有否认,“你之命运,浩大无垠,我无法操控,只能旁敲侧击,顺势而为。”
念及程白鹤对自己的倾慕,时迟殇面色微冷:“李鹤仙授道,要引我入道门;万邪谷遇程白鹤,想让我和她系结姻缘,二位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我就知你会生怒的,也是,但凡是天骄,哪个不是心高气傲,岂可容忍他人安排自身命运?”袁天罡面露苦笑,“只是此事关系我二人道途,所以不得已而为之,在此也请圣子见谅。”
袁天罡和李淳风修行数千年,早已登临冥尊巅峰,然而不知为何,他们对待时迟殇好似对待同阶的修炼者,甚至夸张点说,不仅仅是面对同阶,而是在面对更高阶的强者,态度颇有几分卑微之感。
时迟殇自然也发觉了这点,心中愈加警惕:“所以呢?你们这次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吧?”
“自然,”李淳风颔首道,“圣子可知寒武皇朝太傅乐梨。”
“当然知道。”时迟殇点了点头。
“乐梨此人,乃是我欺天五脉中乐妨一脉,此脉丧心病狂,专爱妨人碍事,”谈及此人,袁天罡语气冰寒,咬牙切齿,“早年我圣唐与寒武分别自南北崛起,为抗击血红帝国,我三人还互有携手,加上同属欺天五脉,也算是有些香火情。”
“没成想血红帝国刚刚覆灭,此子便翻脸不认人,先是奸计谋害于我,令我身受咒言之毒,所有观测、推演之事,都会不受控制地告知他人,李道友亦是被其算计,数次乱命都被他破坏,致使道基虚浮。”
时迟殇默然,倒不是同情,而是心想你们两个技不如人,联手都斗不过对方一人,想来多年憋屈之下,才这般恼羞成怒。
袁天罡正愤愤不平,没留意时迟殇神情,仍在继续说道:“当年我与李道友察觉到你们的计划,前脚刚安排了程烨分身去人间界,后脚就被这厮察觉,圣子转修鬼道,又与程白鹤在万邪谷内结怨,这两件事情背后都有这狗贼的手脚。”
时迟殇哑然失笑,摇头道:“如此说来,我岂不是还要谢谢他?”
袁天罡一窒,李淳风则是苦笑着拱了拱手:“圣子如此想,却也无妨,只是好叫圣子知晓,这乐梨对圣子并无善意,甚至如今来说,你二人已有不共戴天之仇。”
见时迟殇挑眉看来,李淳风缓缓道:“现如今,鬼界五大流域,唯独三途没有冥帝巅峰坐镇,我朝太祖和寒武大帝都在谋划再进一步,从而得以君临三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