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方表嫂站在院门口,看着院墙下一直通到后院的各种花草,她认得的有兰草、月季,大丽花、指甲花、喇叭花和土党参那些,觉得这才是人住的院子。
两个孩子对院墙跟那些开得热闹的花儿一点都不感兴趣,小点那个看了她一眼,“妈,我饿!”
方表嫂在她背心打了一下,“讨债鬼,吃了洋芋才出门的,这还没上山你又饿了,你长的穿肠肚啊?”
大的忙拉了小的一下,两人都瑟缩着,不敢吭声。
杨春燕拴好狗子的时候,忽然想起上辈子听周母提起过方田这位表嫂。
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年轻的时候被婆婆妈和男人搓磨,就把气撒在两个女儿身上,后来熬死了婆婆妈和男人,卖女儿给儿子讨老婆。
到老,儿子儿媳妇又不供养她,饿死在屋里都没人晓得。
杨春燕看了看她身旁的两个孩子,“方表嫂,带孩子进来坐会儿,怀安一会儿就到。”
“多谢,表弟妹!”方表嫂带着两个孩子进了院子,走到堂屋门口的阶檐上,坐在了圆木凳上。
杨春燕淡淡的笑了一下,去灶房过去揭开竹编的菜罩拿了馒头,出去递给两个孩子,“吃馒头。”
两个孩子看了她一眼,一把接过就往嘴里塞,小的那个被馒头噎得脸都红了。
方表嫂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的说:“婆婆妈和他们老汉儿,把家里的粮食都卖了,就剩下些洋芋、红苕还有芋头。”
“哦!”杨春燕拿了两个竹杯,提起茶壶倒了两杯水给她们,“慢慢吃,喝点水!”
她想起了赵美娜姐弟,放假后三人就像三只勤劳的小蜜蜂,小川在家捉虫喂鸡,还要割猪草送给苏家,感谢他们教姐弟几个怎么养秧田放水。
美娜姐妹,每天做了冰粉背着走街串巷,两人一天也能挣四五块钱。
老话说,女子本弱,女子为母则强,不敢惹六姑婆和滥赌鬼丈夫,把气撒自己女儿身上,还算是人么?
方表嫂讨好的笑笑,“还是老幺表弟有本事,挣了这么大的家业,还修了这么好的院子。”
杨春燕:“哪比得上表嫂家,早早的就住进大瓦房了,我家这院子还是爷爷和公爹,带着兄弟几个烧砖瓦才修起来的,不然的话,想修这样的房子还不晓得何年何月呢!”
就在这时,周怀安和徐红兵、李武走了进来,他看了方表嫂母女三个一眼,“美娜姐妹俩背冰粉卖去了,我跟小川说了,让他们明天来。”
杨春燕点了点头,“你们上山的时候带上方表嫂,教她们认认红菇。”
方表嫂拉了两个女儿一下,站了起来,“麻烦老幺表弟了。”
“不麻烦!”周怀安接过杨春燕递给他的背篼还有家什,和李武几个朝出了大门朝后山走去。
去通知赵美娜姐弟耽搁了些时间,这会儿上山,村里能上山的都上山去了。
转到后山,徐红兵看了后面的方家母女三人一眼,小声对周怀安说道:“方赌鬼家老婆咋想着来伱家了?”
周怀安:“你认识方赌鬼老婆?”
徐红兵:“听刘老二他们说,这女人看着可怜兮兮的,背地里可不是这样,在他们村都没人愿意帮她。”
周怀安:“等找到红菇,教教她们,给个样品让她们带着,我们就往东南面的林子去。”
“嗯!”徐红兵应下后,又嬉皮笑脸的看向李武,“老实交代,昨天帮哪个挑粪水了?”
李武的脸一下就红了,“诶,你是长了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咋啥动静你都晓得?”
“既没千里眼也没顺风耳,都是巧合哈!”徐红兵贼笑,“昨天你帮人挑粪水的时候,我正在苞谷地掰苞谷,看得一清二楚!”
周怀安见他的样子,笑了起来,“李大哥,红鸾星动了哈,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没影的事!”李武小声道,“昨天我去背苞谷,王春华挑着粪水在我前头走,让我的时候可能踩到石子了,我就伸手拉了她一把,见她脚崴了走不动,就帮她挑地里去了。”说着还补充了一句,“没别的,就挑了一趟!”
徐红兵拐了他一下,“老李,你还真是莽子。人家脚都崴了,你就帮着多挑几趟又咋了?”
李武老老实实的说:“帮着挑几趟倒没啥,就怕村里那些多嘴婆……算了,舌头底下压死人,还是少惹麻烦的好!”
周怀安听后笑道:“老徐,我才发现王春华和李哥一样都是老实人,他俩凑一家还挺合适哈!”
“对头!”徐红兵拐了李武一下,“要不我回去,让我老娘去帮你撮合一下。”
李武的脸红得像刷了红漆一样,“你俩越说越不像话了,不理你们了。”说罢大步朝上面走去。
“哈哈哈!”徐红兵笑得打跌,“大男人家家的还脸红害羞!”
李武回头剜了他一眼,“懒得理你!”
昨夜的雨水,使远山不再那么羸弱,树木变得苍翠欲滴,却使山道变得有些湿滑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