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你觉得会不会有人想要求你办事或者是想要靠着你谋求好处?”
叶庆山瞬间想到边关那边的一些谣言,他当时没有在意,如今想起来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的嗓子瞬间沙哑了,道:“肯定会有的,应该是她都给挡下了,所以才没有烦扰到我……”
“你刚从边关回来,在京中也没有人脉根基,你媳妇的娘家也没办法帮衬到你。
“她能做的,就只有尽量规避所有可能的风险,不给你增添麻烦。
“你自己说说看,她做错了什么?”
叶庆山垂下头不吭声了。
“庆山,你媳妇和孩子都是第一次来京城,大过年的,你就把她们丢在这个大宅子了,打了个招呼就消失了十几天,好不容易回来了,又带了一大帮乡下亲戚。
“你媳妇不认识我们,有些提防和担心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她一没给我们脸色看,二没慢待我们,你有什么发脾气的道理?”
听了叶老太太这话,屋里一直强忍着泪水的邵氏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扑倒在榻上放声大哭起来。
叶庆山被说得头越垂越低,一声不吭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这孩子,糊涂啊!虽说这世上所有的妇人都是望夫成龙的。
“但是你的官做得越大,你媳妇的心里就越是没底。
“她不是那些世家大户出身,不但担心自己给你丢人、拖你后腿,还要担心你会不会嫌弃她抛弃她……”
叶庆山赶紧抬头道:“大娘,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我知道你没有,但是你也该多考虑和体谅一下你媳妇的感受。
“你们是睡一个被窝的两口子,你们才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要一致对外才是正理。
“她为这个家考虑,不也同样是为你和孩子考虑么,难道是为了她自己么?
“你咋能因为几个亲戚就对媳妇发脾气呢?
“你自己好生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叶庆山被叶老太太说得感觉无地自容。
邵氏满脸眼泪地从屋里出来,一把扑进叶老太太怀里,哭着道:“大娘,只有您懂我的心。
“当初在边关的时候,随着庆山升职,我娘家那边的亲戚就越来越多,许多八竿子打不着的都想过来占便宜。
“我为了不给庆山添麻烦,我都是自己处理掉从来不麻烦他的。
“如今我们刚从边关来到京城,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摸不到门道。
“他在朝中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我更是平民百姓出身,都不知道该如何融入京城那些官夫人的圈子。
“我感觉满京城的人都在等着看我家的笑话……”
“好了好了,不哭了,大娘帮你说他了。”叶老太太搂着邵氏的肩膀安抚道,“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了。
“家是两个人的,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你这边费心费力,他跟个傻小子似的啥都不知道。
“你当初但凡让他跟着操点儿心,他这会儿也不会不理解你的苦心。
“男人啊,就是不能让他们过得太省心了。”
这话说得让叶家四兄弟和叶庆山的脸色都有些不自在。
“大娘,您刚才那些话,简直都说进了我的心坎儿里,我就是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
见邵氏哭得可怜,叶老太太忙给叶庆山使眼色,让他赶紧说几句话。
叶庆山挠挠头,最后还是在叶老太太的眼神威逼之下凑过去小声道:“媳妇,都是我的错。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心理阴暗把你往坏处想。
“反正所有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也别哭了。
“你看大娘也说我了,我以后改好,好不好?”
邵氏以前可从来没得到过叶庆山的道歉,一时间还有些不太习惯,抹了把眼泪刚要说话,就被叶老太太一把拉住。
叶老太太冲叶庆山道:“看你以后表现再说!”
此言一出,屋里的气氛瞬间解冻,叶三嫂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邵氏的眼泪还没擦干,就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叶庆山挠挠头道:“行吧,我知错就改!”
终于把这件事儿掰扯清楚了,叶老太太又关心起邵氏之前说的酒宴。
听说是叶庆山回京之后第一次招待同僚的酒宴,简直不知道该说叶庆山什么才好了。
“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上心,你说说你……”
叶庆山却很有道理地说:“我的官职是我自己靠着军功拼出来的,又不是凭空掉下来的,我有底气,自然不怕他们背后非议。”
“可如今你回京了,已经不是在军中了。
“你没听说过孤掌难鸣,独木难支么?
“虽说咱们不需要巴结他们,但是也不能把人得罪了,要与人为善不是么?”
叶老太太这话说的没错,但是关系到具体该怎么做,就不是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老太太能帮着出主意的了。
叶大嫂想了想道:“不如我去问问路掌柜?她在京中做掌柜多年,应该有所了解。
“我顺便也看看我正月里哪天还有时间,到时候来帮庆山兄弟做酒席。”
见叶老太太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说话,叶大嫂也不计较自己之前的小心思,反倒还各种帮自己想法子,愿意帮自家做酒席,邵氏一时间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想想自己娘家那些糟心的亲戚,再看看叶家的亲戚,邵氏又觉得羞愧不已
“大娘,大嫂,你们比我娘家人还更像是我的娘家人。
“我过门就没见过公婆,以后我就把您当我的亲婆婆一样孝敬。”